春九娘看到熟人,眼圈一热。
姚先生同她父亲交好,父亲犯事罢官后就来了小河子村,没两年姚先生也来到城里的睢阳书院教书。
父亲便把她送去姚先生那里读书识字。
“姚先生。”春九娘委屈有些压不住,看到姚先生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姚先生来的不早不晚,在后面正好把事情经过听了个大概,他护住春九娘,又看向赵秉文。
“既然赵郎君有行为不检,品行不端之嫌,那理应交由书院和县衙一同调查。”
“这怎么行,眼看着乡试时间就要到了。”
村长焦急地说,族老们跟着附和。
赵秉文可是他们赵家唯一有出息的孩子了,他们可都指望着他了。
“先生,这是没有的事,我同春氏是情投意合。”
赵秉文急得眼泛泪花,手脚无措地踉跄上前。
“哦?”姚先生语气平平,“情投意合会闹的人家姑娘家以死相逼?”
赵秉文被一噎。
姚先生冷了脸,“既然这事涉及当朝秀才的名声,就不能如此马虎放过,我会交由县令大人,书院也会协助,争取在乡试之前调查出个结果。如果赵郎君当真清白,放心,绝不会耽误赵郎君的乡试。”
说话间,跟着姚先生一起过来的小厮走进赵家堂屋前,将门关起锁上。
赵家人不明所以,赵秉文却脸色大骇。
“按照律令,这屋子是事发地,应有县衙派人来勘查取证,若有人敢私自进去,查出来,一律判刑。”
这下不光赵家人,村长和族老都被吓得不敢吱声。
“九娘,我许久未去祭拜你父亲,你陪同我一起去吧。”
姚先生看向春九娘时,目光才温和许多,瞧着幼时在自己身边读书的姑娘,长大后被人欺负成这样,他难免心疼。
这些年,他一直忙于私事,并未关怀到这个小姑娘,现下真觉愧对故友。
村长和族老面面相觑,就连赵秉文都震惊了。
早知道春九娘同姚先生相识,他何苦弄这一出!
春九娘眼圈一热,心里有底气了不少,她知道姚先生在护着她,有他相护,这些人定然不敢把她撵出村子。
春九娘欲走,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赵秉文面前抬手就是爽利的一巴掌。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春九娘咬字清晰,“这一巴掌就抵了你们家缺少的三文钱,赵二郎不用谢我。”
说完,春九娘跟着姚先生就走,完全不理会被留在原地颜面扫地的赵秉文是如何在心里发狠。
立冬碰上雪后,村里泥泞的道路难行,姚先生是赶着牛车进村的。
春九娘跟着到牛车旁才察觉,牛车上还坐着一位年轻高大的男人。
男人披着灰狼毛制作的大氅,半张脸都被藏在毛领里,听到动静,他只是朝着她瞥了眼,便让她感觉到一股比寒风更冷的冷意。
“披上,别冻着。”
春九娘见姚先生从牛车里找出一件玄色狼毛大氅给她披上,忙要行礼感谢,却被姚先生扶起,只听他对牛车上的男人道。
“子晔,你来赶车。”
子晔是孟霁川的字,他看了眼被大氅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的女子,没说话,挪坐到牛车前。
春九娘向姚先生道了谢坐在牛车后。
村里牛车一般用干稻草铺垫,但这牛车里铺的都是绸缎的棉被,还放了数个装扮精致的暖手炉。
见姚先生拿出几个放到她的身边,她便拿起一个仔细端瞧了下。
包裹手炉用的也是锦缎,就连上面的绣工都是独一无二。
春九娘绣工不行,但她闺友郑杏儿绣工一绝,能与锦缎上的刺绣一比。
姚先生素来勤俭,如此奢华自然不是他的作风。
春九娘将半张脸藏在毛领里,闻着毛领里淡淡的松子味,目光正好能平视到男人的后背。
虽然隔着厚重的大氅,但依然能够感觉到男人后背挺拔,即便牛车被他撵的左右颠簸,他的身形也不乱半分。
春九娘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疲倦,仿佛前世的累意都跟着一起过来,加之周遭有暖炉暖着,她的身子也跟着发热起来,昏昏沉沉竟燥热起来。
牛车一个颠簸,她猝不及防撞到男人后背上!
坚硬的后背撞的她生疼,男人一转身她就落到他的怀里,浓郁的松子味却像是救命的解药。
春九娘下意识就抓住男人的领子,仰头往前凑了凑,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男人一个抗背抗了起来。
“子晔,你要干什么!”
姚先生惊的跳下牛车,追赶过来时孟霁川已经把人扔进了冰河中。
“子晔,你是要她死吗!”
姚先生急得要去捞人,孟霁川一把将他拽住。
“不把她放下去,才是要她死。”
姚先生起初不明白,直到看到河水里的春九娘满脸燥红的样子,他才后知后觉,忍不住怒斥,“赵家这帮畜生!”
孟霁川没说话,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河水里的女人。
见她沉下又浮起,直到脸色红晕退却,意识消散彻底沉入时,他才走进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