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t冷酷无情。
你叫我杀人,等我杀了人,你又嫌我无情,还有这么骚的操作吗?
盛淮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
煜王却道“阿淮,你不喜欢杀人。”
谁还喜欢这个了,变态吗?
盛淮心里吐槽,并没有说话。
他想起年少无知时,还曾为了留下一个刺客的性命,反抗过煜王,而后煜王,便亲自执剑刺穿那刺客心脏,让他亲眼看着那人在他眼前咽气。
于是盛淮再没说过,“不喜欢你杀人”这种天真的话来。
他仰头注视着煜王无神的眸子,不懂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能对人命如此冷漠。
煜王不知他心思,还低低道“阿淮,你以前杀人,从不下死手,总会留一线生机。”
盛淮突然抬了眼,愕然地看着他。
盛淮有个小秘密,从没告诉任何人。
他杀人,喜欢抹脖子,一刀断喉,看起来干净利落,潇洒无比。
人人都道他手下从不留人,但只有盛淮自己清楚,那些人看起来鲜血飞溅,气息全无,却并不会死。
每次下手,他的剑刃都只贴着那些人颈上动脉划过去,伤口看起来可怖,却并不致命,再被淋漓的鲜血一遮,便丝毫看不出异样。
没人知道他这个秘密,包括煜王。
他在这异世里,用这样的方法,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心底最后一丝良知,并且伪装成冷酷无情的模样,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心底。
现在,煜王撕破了他的伪装。
“我每次叫你杀人,可你都偷偷留着他们性命,其他人看不出来,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阿淮。”
煜王神情看不出喜怒,他缓缓道“你要留着他们性命,我便由着你,可你每留下的那些人,后来,不是找你报仇,便是要杀我泄愤,到最后,他们还是要死在你手上。”
盛淮沉默不语。
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煜王府的一个暗卫。
但在他成为暗卫前,还有一个身份。
他是右佥督御史尚正的嫡子。
而当年尚府满门抄斩,正是盛淮的手笔。
十年前,正是尚正上疏弹劾煜王,称他擅自养兵,私造虎符,兼之结党营私笼络兵权,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皇帝本就疑心煜王,便下令搜查煜王府,锦衣卫竟真的在煜王书房内搜到涉及谋权叛逆的私信若干封,另有假造虎符枚。
罪证确凿,皇帝震怒,将煜王软禁在宫中,与其有关的大臣也一并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不少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所谓的谋反不过一场粗陋无比的阴谋。
先不说养兵的费用从何处得来,就说那谋反之人,那可是煜王。
以他在朝野军队的威望,只要他振臂一呼,跟着他叛乱的人不知凡几,何时需要这般劳心劳力。
退一万步,他便是真的这样做了,可又有哪个傻子,会将这等重要的信件物什放在书房这种地方?等人来搜吗?傻子都不会这么干,更别说那人还是心思深沉,智谋无双的煜王。
故而被收押的众臣在天牢里该吃吃,该暍暍,都在观望局势发展,等着看煜王如何翻盘。
只是他们并未等到煜王翻盘,一队铁骑就踏破上京城门,一路风驰电掣,直逼皇宫。
而他们的旗帜上,打的正是“煜”字。
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煜王这所谓养兵谋逆之事,板上钉钉。
铁
骑直冲皇宫而来,势如破竹,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正在此时,宁远侯世子帯着一队锦衣卫从斜后方突入那支铁骑,这场奇袭扰的对方阵脚大乱,金吾卫、羽林卫并从京郊抽调来的虎贲军一拥而上,奋力镇压了这支军队。
随后,皇帝将天牢内关押的煜王党羽满门抄斩,而煜王,则赐下毒酒,废除武功,关在长欢宫内,任其自生自灭。
一场未竟的宫变就此落下帷幕,煜王从始至终都被软禁在长欢宫,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输得可谓彻底。
只有他自己清楚,什么养兵,什么谋逆,根本无稽之谈,他那时,真的没想过谋权篡位。
煜王被押在深宫内,生死不知,永宁公主远在塞外,行踪不定。煜王府被严密监视,连只蚂蚊都跑不出去。
一众幕僚哀愁叹气,却想不出办法,偌大煜王府,没一个主事之人。
盛淮担忧煜王,连夜逃出王府外的重重包围,身负重伤也没敢耽搁,偷偷潜入了右佥督御史尚正的府里,从他府中密室里偷出一份卷轴,交给了当时的影首。
当夜,锦衣卫统领入宫面圣,将那份卷轴呈到皇帝面前。
卷轴里,不仅详细描述了尚正多年来与前朝乱党相互往来的具体时间细节、他替那些乱党招兵买马的具体款项等罪证,还有尚正与他们勾结起来陷害煜王的谋划。
真相大白,皇帝放了煜王回府。
同时下令尚正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而这满门里,恰恰少了一个人。
就是尚正那嫡子。
盛淮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偷出卷轴,躲过护卫巡视后准备离开时,竟被这十岁的孩子发现了,于是盛淮便把这小孩一并带走了。
他把身上所有家当都给了这孩子,而后丢下了他。他不能帯他回王府,否则这孩子还是要没命。
他知道那份卷轴交出去后,尚府的下场。
或许是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许,他只是脑抽,总之,盛淮给尚府留下了这个活口,让他免于砍头的命运。
可盛淮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来了煜王府。
他受尽磨难,成为一个暗卫,耐心地潜伏在煜王身边,只为一击必杀,为自己满门三百多条人命报仇。
但在他潜入煜王寝室准备下手之时,却被盛淮发现了端倪,及时擒住。
煜王没有杀他,将他送进了南风馆。
盛淮亲自打断他的腿,废去他武功,亲眼看他被人压在身下欺辱。
煜王说,这是他的错,因为他当年留了那孩子一条命,让他苟活数年,所以,那暗卫要为自己偷来的日子偿债,而他,也要承受这种,亲手废去一个人的痛苦。
他没有杀一个人,可尚府所有人都因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