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定王殿下高才卓识,请您先行过目如何?”阁楼上传来女子娇媚婉转的声音。
她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额上贴着精致的三瓣莲花钿,眼尾一抹妖娆的嫣红,丹唇轻启,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流转。
正是上京第一魁,名动天下的琴师杜清歌。
盛无弋无聊地撑着下巴,老神在在坐着,眼帘半掀,桃花眼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闻言,他低低轻笑一声,道:“姐姐过誉了,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不敢在陆师面前献丑。”
他话落,一位两鬓斑白、看起来满腹经纶的老者恭敬道:“殿下慎言,老朽愚钝,当不得殿下这“师”之一字。”
是当不得,还是不想当?
盛无弋勾勾唇角,垂下眸子,不置一词。
杜清歌仿若没感受到这其中的暗潮涌动,妩媚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她道:“既然如此,就劳烦陆大学士点评一二。”
陆向鹤拱手一礼,接过卷轴,细细查看起来。
参与比试的几位公子小姐皆在高台上正襟危坐,倒是常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厅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人低声交谈。
靳卫趴伏在房顶上,内息尽数敛起,呼吸几不可闻。若不仔细瞧,决计不会有人发现房顶上会有这么个人。
他把揭开的瓦片轻轻放下,脚下轻点几下,身影消失在原地。
大厅里,盛淮突然抬头看了屋顶。
裴远侧头问道:“怎么了?”
盛淮顿了顿,缓缓摇头。他又看向赵赦。
那厮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初见时的冷厉肃杀之气,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盛淮心中存了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裴远道:“欸?你不看结果了?”
盛淮道又是摇头。
这种写写画画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去抓几只老鼠来玩。4
见盛淮毫不犹豫离去的冷酷背影,裴远挑眉轻笑,道:“这位盛淮阁下,当真有趣至极。”
赵赦眯眼看他,语气危险:“崇林,先说好,这是我看上的。”2
裴远摇头晃脑:“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3
赵赦听他掉书袋,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裴远笑道:“真该让罗成他们看看你这副模样。”
赵赦扯扯嘴角:“他们现在可没空。”
裴远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是靳卫被发现了吧。”
赵赦道:“以盛淮的武功造诣,靳卫不可能瞒过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裴远漫不经心道:“煜王府影卫啊。”
赵赦睨他一眼:“你信?”
“为什么不信,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位可是煜王殿下。”
赵赦想起印象里那个常年脸色苍白,冷漠寡淡的男子,罕见地沉默了。
裴远又道:“靳卫为什么来这里,那些人已经行动了吗?”
“大约是罗成的吩咐,刘子良那个怂货你是知道的,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不会冒险。至于那些人……玄机阁主未到,他们不会动作的。”
“玄机阁主不会到的。”
赵赦扯开嘴角笑道:“真的没有,假的一堆。”
裴远也低低笑了,问道:“不知这‘玄机阁主’何时至?”
“总要让盛兄一展风采才好。”
“原来你想让他
在皇上那挂上名。”
“皇上让我给九皇子寻个武师,我瞧着他正合适。”看席间盛淮的异样,他似乎心悦易旻公子?赵赦琢磨着究竟要不要送些美貌男子来拉拢他。
裴远对他的想法有些惊讶:“你可知道自己在挖谁的墙角?”
赵赦不以为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是他,这天下都是皇上的。”
“那是煜王的人。”
“煜王又如何?”
煜王不如何,不过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罢了。
裴远终于变了脸色:“子辰,你衷心为主我不反对,但你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地。”
“我只是在做为人臣子该做的事。”
“可你做过了!”
赵赦冷冷道:“我只是在执行皇上的命令,皇上怎么想,我就怎么做。”
“不止我,宁远侯府上上下下,世世代代只忠于皇上,也只能忠于皇上。”
裴远深吸口气:“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当皇上手里那把刀?”一但用不顺手,就能毫不留情丢掉的一把刀。3
裴远话未尽,赵赦却听得懂。
他默了许久,才轻轻开口,声音微不可闻。
他道:“我自然心甘情愿的。”2
“你就为了他……”你值得吗?5
裴远还待再说,但见他忽而沉寂下的眉眼,嘴唇开开合合,终是无奈闭上了。2
空气忽而安静下来。
赵赦执起酒壶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就为了他……吗?
赵赦自嘲一笑。
这世上哪有什么情深如许,他走到如今这地步,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个人,赵赦心道,他只是为自己罢了。
e……
信息量略大。
盛淮心想。
不枉他中途改变主意回来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