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看了他俩一眼,叹气一声,道:“我不得不说一声,丫头这身体,恐怕一时有孕还很难,只能坚持调养,等以后身体底子养起来了,才可能会有孕。你们俩在子息一事上,也不要操之过急。”
徐铭是觉得苏薄年纪不小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上街打酱油了,而今他才不过刚成家。
他也由衷希望,苏薄能早日有后。但现在这情况下,这种事急不来,因而徐铭才事先说上两句,好让两人有个心理准备。
苏薄却稀疏平常道:“我不急。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徐铭十分震惊道:“什么时候的事?好像还是前年,你俩上山来找我时,看起来是才刚在一起的样子,怎么就有孩子了?”
江意嗔苏薄一眼,连忙解释道:“那孩子是我们领养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叫苏忱,往后有机会让徐大夫见见。”
徐铭抚须颔首道:“那样也好。”
江意让亲兵留意着京中她侯府那边的动静,不过她的亲兵消息比不上素衣通达,后来素衣帮忙探到,进药谷来告知:“老侯爷和小公子已经顺利掩人耳目地离京,启程赶往江南。”
这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只是他们进入道古国境内以后,消息传达十分不便,故现在才有个结果。
江重烈知道女儿已经离开了皇陵跟着苏薄一路去了,他收到顾祯带给他的话以后,毫不耽搁,立刻着手准备。
必须在江意被发现人不在皇陵之前顺利离京。
因为皇帝要的是江意,江意被扣在皇陵,他便不会对侯府众人心生警惕。
横竖江重烈已经从侯爷位置上退了下来,他离京与否对朝廷没再有什么影响;趁江意被发现之前他容易走,一旦被发现,他再想走就难上加难。
素衣还道:“老侯爷传来话,他到江南以后,便沿江去寻江大公子的踪迹,也算有事可为,比闲着什么都不干要充实,请夫人勿忧。”
江意闻言,确实没什么可忧的了。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素衣退下,江意眯眼见这药谷冬阳明暖,回头与苏薄笑道:“苏薄,我们去散步吧。”
两人牵着手,悠缓地行走在药田里。
江意手指紧紧握着他的,感受着他手上的脉搏跳动。
她百无聊赖地用脚勾着路边的药藤,问:“回大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先去葵城挂任么?”
这些总得要考虑的,一步一步,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以后。
苏薄一时未回答。
如果是在之前,他不管不顾擅闯皇陵的那会儿,什么都可以抛弃和牺牲,只要能带她走。可别人不肯放过他,他要想护住江意,他不能空手跟人搏;生死大权能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绝不能交给别人。
如果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他一定要是手握屠刀的那一个。
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要么继续走下去,要么前功尽弃人人都能割他一刀。
他问:“你会怎么办?”
江意道:“我择日回京。太子殿下替我兜了这么久,我不能给他添麻烦,让他困扰。”
苏薄眼神深沉,眼底里蓦然有些萧肃。
江意停下步子,面向他,见有落叶飘零,款款落在他肩上。一如从前,她踮了踮脚尖,伸手轻拂他肩头,温柔地拂去那落叶。
她手指抚过他衣襟,仰头看他,黑眸清亮,笑意似天真又似笃定的情深,道:“苏薄,出皇陵的时候,我脑子发热,一心只想找到你、与你在一起,我想跟你去天涯海角,我想跟你逍遥自在,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到如今,我不得不冷静了些,倘若抛弃所有,我们到不了天涯海角,也永不能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