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贴身嬷嬷饶是见惯了世面,此刻也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不得不应声道:“是奴婢……”
相府送的东西,别人去拿仁贵妃不放心,一应都是她去的。
太上皇道:“明知故犯,破坏宫规,今日不罚,怕是明日后宫里都要争先效仿了。来人,把这贱奴摁下,杖责!”
很快便有几名太监上前,本是想把嬷嬷拖出去杖的,不想太上皇道:“就地打!”
于是两名太监把嬷嬷摁下地,又两名太监各持一根棍杖,直接就抡着狠狠打了起来。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棍杖吃肉的声音一下下,听得人胆战心惊。
嬷嬷又怕触怒龙颜,痛极了也不敢大声哀嚎,只得咬碎了牙闷哼。
很快嬷嬷腰背和臀上就渐渐开始沁血。
太上皇字字铿锵,忽而缓慢地问:“太子的事,是不是与仁贵妃有关?”
垂头跪着的仁贵妃脸色煞白。
嬷嬷忍痛道:“娘娘……是冤枉的,有人诬陷……求太上皇明察……”
太上皇没说好歹,也没叫停。更没说具体要杖责多少下,太监们便一直不停地打。
嬷嬷咬破了嘴,血迹从嘴角溢出来,她面容痛苦扭曲,痛哼实在忍不住,越叫越大声,叫得殿里殿外众人无不神色惶恐戚戚。
刘妃干干站在一旁,也不禁咽了咽唾沫。
想着幸好,太上皇没有拿她开涮……
这老头子以前从杀人战场上退下来的,他要对人狠的时候何时手软过?
太上皇看了一会儿嬷嬷的惨状,又问:“此事与仁贵妃有关否?你若老实回答,这里众人作证,我可饶你一命。”
仁贵妃极力忍着,才没让人发现她有明显的颤抖。
嬷嬷咬牙切齿道:“娘娘……真的是冤枉的……”
太监们继续打。
后来殿上的地毯上,缓缓沁出鲜血,嬷嬷后背几乎被打得一团软烂,血肉噗噗溅满了棍杖,还溅开在地毯周围。
刘妃离得不够远,倏而一杖下去,溅起来的血浆冷不防飞扑在她的脸上,残有余温,带着一股腥锈,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幸好有身边宫女搀扶,她才没瘫软在地。
太上皇最后道:“我再问一次,你招还是不招?”
嬷嬷面前吐了一滩血沫子,她不能自辩,只能眼睁睁任由太监把她的血肉打烂,把她的骨头敲碎,那种极致的痛苦使她恨不能来个痛快的。
她也想活,她也想免于受苦,只是身为相府旧奴,便是太上皇以饶她性命为条件,她也忍着没招。
但仁贵妃看着她受罪,却连半个字都不曾替她求情……
嬷嬷的手死死抠着地面,抠出了血痕,还是扭曲着去抓住仁贵妃的衣角,痛不欲生地求救:“娘娘……”
仁贵妃一颤,这才猛然回神一般,眼眶通红,恳求道:“太上皇,臣妾发誓,绝没做过任何伤害过太子之事!求太上皇开恩,饶过赵嬷嬷,她不光是臣妾的奴婢,她也是十岁小儿的祖母啊!”
嬷嬷闻言,眼神闪烁,连哀嚎痛叫的声音都渐渐被她咽了下去。
仁贵妃这不是在替她求情,这是在告诉她,她那十岁的孙儿还养在相府里。她若敢说半句不好的,她孙儿的命恐怕也就不保。
最终她一个字也没招,太上皇则更不会心慈手软。
直到这嬷嬷彻底咽了气,太监还打了数棍才停下,随后便是满殿寂静。
这副鲜血四溅的场景,着实森然可怖。
太上皇没发话,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后来太上皇才命人把尸体抬下去,他目色冷厉地看着仁贵妃,道:“今日惩贱奴立宫规,今后若有再犯者,以此为戒。这贵妃明知故犯,虽是无心,却也因此酿成大错,皇帝看该怎么处置?”
皇帝顺着台阶下来,潦潦草草道:“就贬为嫔吧。”
仁贵妃丢了魂儿一般,无力地钝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