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眼里的神色顷刻回暖。
难怪骂得这么顺耳,她看见春衣绿苔带伤也不得消停,还有纪嬷嬷打得也不留余力。
最后法师被乱棍打得抱头下蹲,江意才叫停。
反正这法师跑不了,可春衣绿苔两个丫头带伤的,要是绷坏了伤口反而得不偿失。
春衣冷笑道:“呵,有些人背信弃义、坏事做太多,现在得了报应,还要用别人的腿来偿,这不是丧尽天良是什么!活该脚好不了!”
两丫头转眼一对着江意,又是另外一副脸孔。
两个当即小脸一皱,包着两汪眼泪,不顾身上的伤揪扯着痛也要挨到江意身边来,又担忧又着急,道:“小姐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小姐?”
江意板着脸道:“不是说了好生待着吗?”
纪嬷嬷道:“奴婢们放心不下,何况奴婢也拦不住她们两个。”
什么拦不住,方才纪嬷嬷带头打法师时,可不像拦不住的样子。
江意不再多说,抬脚朝法师走去。
法师心下一沉,张口即来:“说谁妖言惑众,方才的异象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也只是依据事实说话!”
江意弯下丨身,一把逮住他的袖袍,手里的匕首忽而刺过去。
只听嘶啦一声,她用匕首将这法师宽大的袖袍给割裂开来。
法师惊了惊,来不及掖掩,就被江意把料子翻转一看。只见料子上缝着一个一个的小布袋。
江意在离袖子口最近的一个布袋里找到了些青色粉末,转手就丢进了火盆里。
法师脸色变了变,继而委顿地看见一股青色火焰在盆里窜涨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都神色各异。
江意道:“以此断定我是克损之相、恶诅之源,还要将我断腿来保苏锦年步步高升之路,你们是想高升想疯了吗?”
老夫人、大夫人以及深信不疑的俞氏等人,无疑被啪啪打脸。
江意回头看向苏薄,一在他面前莫名其妙的底气就少一截,显得她十分的弱势乖顺,张了张口又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云嬷嬷补充道:“还有,先前二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还端着这神棍骗子美其名说是净化的圣水要来泼我家小姐,结果泼她自个身上了,导致全身溃烂毁容。因此奴婢怀疑,是有人勾结这神棍,想对我家小姐不利,奴婢恳请六爷彻查到底!”
前后这两桩事,矛头都对准了江意。
这些苏家女眷先前被蒙蔽其中浑然不觉,眼下抽身出来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大夫人连忙出声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可没人会这么害她,都是这神棍,竟把我们大家都骗了!”
法师是她叫人去找来的,要是赖在她头上她有嘴也说不清。
苏薄淡淡看了大夫人一眼,道:“把你们骗了,你们就敢打断她的腿?镇西侯的女儿可以让你们这么整?还挺狂。”
大夫人被他看得顿时心头激凉,不得不闭了嘴。
江意心头微微一滞。有人替她主持公允,她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已经很久没人把她当回事了。
这时法师瞅准空当,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冲中庭门口的那道圆形拱门跑去。
只要他跑出苏家,就没事儿了。留下这个烂摊子,跟他也没关系。
苏薄看见他跑了,也没让人去追,约莫是站累了,移步到回廊长椅边,提了提衣角面朝外坐下。
结果他将将一坐下,众人眼睁睁看着跑了的那个法师便冷不防被抛了进来,以一道弧度恰恰坠落在苏薄的脚边。
那法师抽搐了两下,口里的血直往外冒。看得一些女眷神色惊惧。
苏薄垂目看着他,道:“谁指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