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念及此,我再不犹豫,屏息仰头“咕咚咕咚”的就将那一壶的药汤全都灌进了腹中。
那种滋味儿,像极了一口气干一瓶白酒。
只觉得难闻的气味在口腔之中弥漫,经久不散,喉咙间有过短促的撕裂感后,那药水化作滚烫的热流直奔腹腔之中,所过之处,食道里火辣辣的,却是比喝下烈酒后的感受要强烈一百倍,就像是吞入了一把烧红的刀子一样,火热渐渐转变为疼痛。
一壶汤药而已,我应是喝的神情狰狞无比,双眼怒睁着。
咚!
我将那药壶甩手丢到一旁。
此时,胃里已经开始翻腾,呕吐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我则在死死压制着……
“吐出来!”
闭目养神的畲伯睁开双眼,喝道:“那不是药,此药喝下去,你吐不出来!”
听闻此言,我再也按捺不住,张嘴“哇”的一声就吐,只是吐出的哪里是汤药?分明是暗红色的血液,里面还有疙瘩状的东西,乍一眼看去,仿佛是腹腔遭到巨力打击、肝肠寸断后吐出的内脏碎片似的,但旋即那些血糊糊的疙瘩便开始蠕动起来,包裹着它们的血液像滴落在油膜上的雨水,纷纷滑落,那些疙瘩的真实模样渐渐显露出来,赫然是一个个指甲盖儿大小的虫子,这虫子身上长着钢针似的长毛,模样像是洋辣子,但是通体赤色发黑,像是生锈的铁。
“小卫子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这等东西?”
老白被吓了一跳。
他肩上的光头强微微眯着眼睛凝视片刻,道:“这不是小卫子身体里的东西,这像是……五行灵虫,这种虫子非常胆小,它们诞生在五行之气特别浓郁的地方,它们以五行之气孕育出的灵果为食,每次进食之后,就会陷入沉睡当中,借此来消化它们吃下的灵果,在沉睡之时,它们的身体会缩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程度,一旦遭遇威胁,就会迅速膨胀起来,然后吐出尚未消化完毕的灵果,以此来吸引敌人,随后它们就会远远遁走……
很久远的年间,有人曾经豢养五行灵虫,喂食它们灵果,然后在它们沉睡的时候,把它们吓醒,逼它们吐出吃下的五行灵果,继而可以采撷这些呕吐物,因为五行之气大多犀利,蕴含五行之气的灵果多数都很难直接入药,或者直接服用,但是被灵虫吞噬后,在它们身体里走一遭,再吐出来,似乎能有中和的作用,如此一来,人就可以直接服用了,而且被五行灵虫吞噬过的灵果残渣,似乎还有延年益寿,让容颜常驻的效果……”
五行灵虫……
奚人的隐居地有一座堂庭之山,堂庭之山格局奇特,五行汇聚,这虫子应该就是那地方孕育出来的吧?
而我们上回深入荆山的圣武镇邪坑,千辛万苦寻找出来的棪木之果,似乎就是五行灵果中的一种!
如果我没记错,陶祥儿曾说,棪木之果,对太白灵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所以,这些灵虫吞噬了棪木之果,它们陷入了沉睡,被养在那些汤药里,然后被我吞入腹中,接触到胃酸或者是别的东西时,它们感受到了威胁,然后赶紧吐出了吞噬下去的棪木之果,在我胃里疯狂挣扎,它们身上那好似钢针一样的长毛刮擦我的胃部和食道,甚至会刮伤,导致我无法忍受,一下子把它们吐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吞这些虫子……
很简单。
太白灵根扎根在我的身体里,想用棪木之果勾引它,首先我得吞入棪木之果,那里面蕴含的五行之气过于犀利,我身体承受不了,干脆就把虫子吞进去,如此一来,虫子在我胃里呕吐,呕吐物……不伤身!
电光石火之间,我想明白了这些情况。
“噤声!”
山哈轻叱一声,随即,他摊开了手掌,身上的黄褐色符文闪烁,身上荡漾着澎湃的五行土气,那些在我吐出的血液里挣扎的五行灵虫立刻有感,纷纷朝着他爬去,一副倦鸟归林的架势……
只是,它们在地上蠕动的样子,像蛆……
想想一群像蛆的东西在我的肚子里呕吐,我越想越不是滋味,越看它们在地上蠕动就越膈应的厉害,于是胃里翻滚的就越发的厉害了,胃囊就像是被一个混账捏在了手中,正被揉扁搓圆。
连翻挤压之下,我再难坚持,低头“哇”的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次,鲜血中的疙瘩更加的多,似疙瘩汤倒在了地上一样。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我越吐,越觉得恶心,于是接连呕血,也不知是汤药的缘故,还是极端的痛苦让变得麻木,我的半个身子渐渐没了知觉,脑袋像是悬挂在绳子上的秤砣,变得极其沉重,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醉酒的状态,身子晃晃悠悠,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而且画面也在扭曲,坐在我对面的陶祥儿此刻都带着重影儿,头大如斗,像个大头娃娃,尤其是他那张嘴巴,格外的吐出,嘴唇像是外翻的肥膘子似的,竟微微下垂,且依旧在无限放大中,到了最后,以至于我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他那张嘴巴……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有了片刻的清朗,这才发现,陶祥儿不知何时取出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可不正是我们历经千难万险才找到的棪木之果,这果子上面到处都是孔洞,一看就是被虫子啃过留下的痕迹,但大部分是保存完好的,他手中托着果子,笑的像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人牙子,一双眼睛都快眯的看不见了。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而已,当我再一次眨眼的时候,周围的情景再度变化。
所有人都变的模糊不清,黄蒙蒙的雾气在地上缭绕,这与我观视之时,看到五色土的情况何其相似?
只是,在这黄蒙蒙的环境中,前方却有一团炽烈的金光,璀璨到夺目。
“好香呀……”
一道清脆的童声忽的在我心间响起。
……
(第四更,这是3号的更新,今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