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赵王见过太后娘娘。”
“臣赵国丞相周昌见过太后娘娘。”
温室殿中窗明几净，殿中弥漫着香炉里熏香的淡淡香气。
房苑斜倚在上首，懒洋洋的看着底下的两个人。
“赵王一路从赵国赶来，路上用的时间倒是不久嘛。”
刘如意根本不敢看房苑的眼神，以前他只知道父皇有一位皇后，久居深宫不曾出来见人。后来他知道了这位吕皇后从不露面的真相，畏惧于她的手段，每每见了心中总是胆怯三分。
“回，回太后的话，如意思念母妃，所以路上赶路快了些。”
房苑笑意浅浅却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此时一旁的周昌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为刘如意挡住了房苑的目光。
“太后所言甚是，赵王确实一心孝顺戚夫人，否则也不会在收到您命人送来的戚夫人病重的消息后，连夜奔驰而来长安城了。”
房苑垂眸看着自己新修好的指甲，纤长而整洁，这种年代不是贵人可养不了这样的指甲。
“哀家听周大人的意思，仿佛对哀家颇有怨念？”
周昌硬邦邦地说：“臣不敢。”
房苑一个眼神，审食其便命宫人端上来两盏茶水给刘如意和周昌。
“周大人的脾气，哀家当然是知道的。”
“好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快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水？
刘如意和周昌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盏水，内心剧震。
太后的权势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难道她敢在此毒杀赵王？！
周昌不敢赌房苑有没有下毒，他硬着头皮抢先一步说道：“哈哈哈，太后果然体恤臣子，臣一路而来确实觉得非常口渴，谢——太后赏赐！”
言罢，在刘如意恐惧的目光中，周昌闭了闭眼，睁开眼睛时就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微微温热的液体沿着喉管一路而下，无色无味的口感无法让周昌真正放下心来。
“看来这一盏水还不够臣解渴，请赵王赐下，将另一杯太后赐予您的水也赐予臣吧！”
周昌心一横，准备将另一杯也喝了。
“等等。”房苑忽然出声阻止。
她一开口，刘如意和周昌心中“咯噔”一下。
“请太后示下。”
房苑微微往前探出身子，探究的盯着周昌，语气古怪，“周大人，你……真的要喝这杯？”
周昌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他对太后而言，或许是个还能用用的工具人。
可赵王呢？
赵王之于太后，就是仇人之子，是哽在喉口的那根鱼刺，见之便恶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所以太后给他的水是无毒的，而赵王的那一杯……就未必了。
“是，臣眼下非常口渴。好歹臣也为大汉开国立下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功劳，既然这杯水已经被太后赐给了赵王，臣想着，赵王转赐给臣也无妨吧。”
周昌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直视着房苑，“或者，是太后不愿？”
房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嘴角紧绷，面上似有不渝。
“既然周大人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哀家就允了你。”
周昌心中一定。
宫人稳稳地托着茶盏，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周昌的心却乱了。
他缓缓伸手过去握住了茶盏，久久不能仰头喝下。
“赵王……”他回头看了一眼热泪盈眶的刘如意，笑得非常慈祥，“之后，臣或许不能陪着您长大了，等您拜见过太上皇和戚夫人之后，一定要尽快赶回赵国！您是赵国的王，赵国的百姓都是靠着您生存的！”
他话中的嘱托之意让刘如意鼻腔一酸，眼泪汩汩而下。
“丞相，丞相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或许一开始被太上皇安排去赵国带孩子时，周昌心里是不太乐意的，只是皇命难违，他听令行事罢了。
可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与赵王相处了这么久，周昌知道，这是一个聪明又孝顺，偏偏胆子有点儿小的孩子。
他不懂如何治理赵国，但他会听从臣子们的意见，从中择优。
周昌年纪大了，刚到赵国时有些水土不服，卧病在床时是赵王亲自来他的府邸探望，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握着他的手说“希望丞相能早日好起来”。
赵王是个好孩子啊。
只可惜，托生在了帝王家。
一旁的审食其阴阳怪气了一句：“周大人，这水并不烫嘴吧？怎么这么久了都不喝？还是说，周大人其实一点儿都不渴？”
周昌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刘如意。
“赵王，一定，一定要代臣回去看看赵国的天空！”
刘如意不敢当众放声哭出来。
他死死咬住嘴唇，任由恐惧和害怕的泪水糊满了整张脸，拼命点头。
看到他这副模样，周昌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