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规矩,一般是打人不打脸的。
不过真要打脸,也有专门的工具。
——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板子。
嬷嬷握着板子的手柄,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乌云珠。
“董鄂姑娘,得罪了。”
她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露出个阴险的笑来,不等乌云珠反应过来,扬起的板子已经以飞一般的速度落在了她娇嫩的脸蛋儿上。
“啊——!”
乌云珠痛得浑身颤抖起来,白皙的脸皮上几乎立刻就浮现一层胭脂般的绯红。
扇了两下,发现袖子有点儿碍事的嬷嬷停下动作,一边将袖子叠起来,慢吞吞道:“董鄂姑娘可得咬紧牙关才行,否则奴才要是失了轻重,打掉您的牙可就不好了。”
这明晃晃的威胁让乌云珠如坠冰窟。
“不,你不能……”
嬷嬷微微一笑,“您说错了,在这后宫里,没有什么事儿是太后娘娘不能做的。”
言罢,她手中的板子再次被举了起来。
十个耳刮子,一个都不能少。
等到嬷嬷放下手时,乌云珠两边的脸颊已经肿得老高,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了。
嬷嬷仔细打量了两眼她的脸颊,“哟,看来董鄂姑娘的脸没什么大碍呀,瞧瞧,这皮儿一点儿都没破,挺好,挺好。”
两个扣着乌云珠肩膀的嬷嬷笑着吹捧她:“姐姐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说打脸就绝不会打到破皮呢。”
“何止呀,我瞧着董鄂姑娘嘴角并无血迹,说明她嘴里没有伤口,这可是难得的本事!”
两个人手一松,乌云珠就像一块烂肉似的噗通倒在了地上。
动手的嬷嬷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好像碰过什么脏东西似的,“那可不,当年主子让我动手,我还不知道轻重,活生生将那人的牙齿打下来五六颗呢,害得我还被主子斥责了一顿。”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如今好了,看到董鄂姑娘的样子,主子总不至于再怪我手太重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轻蔑嬉笑的语气让乌云珠浑身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来没有!
所有永寿宫的奴才都看见了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她往后还怎么做人?
这群卑贱的奴才,为何没有人冲上来救她!?
福临呢……为什么福临还没有来救她……
既然打完了十个耳刮子,嬷嬷们又将死狗一般的乌云珠重新拖进正殿。
正殿的门大开着,方才行刑的样子也被房苑尽收眼底。
她就是故意让人在院子里对乌云珠行刑的,这样一来,才能让好面子的她无比痛苦呀。
“董鄂氏,本来呢……你和福临这点儿你爱我、我爱你的小事儿,哀家是不想掺和的。”房苑放松地斜倚在椅子上,看着手指上华美的甲套,表情漫不经心。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你的那点小心思打到玄烨的身上去。”
“今天这十个耳光在你看来,可能是痛苦,可能是丢脸,但是对于哀家来说,这仅仅只是一点儿提前收取的利息罢了。”
看着乌云珠趴在地毯上大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房苑折腾她的那点儿兴趣一下子就变小了。
她站起身,苏麻喇姑伸出胳膊让她搭手,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往外走。
经过乌云珠身边的时候,房苑停下了脚步。
低下头,看着她。
“真正的大礼,还在后头呢。”
乌云珠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房苑。
她曾经以为,襄亲王府的太妃娜木钟已经是这世上手段最狠毒的女人了,没想到……宫里的太后居然比太妃要狠得多。
太妃的情绪总是表现在脸上,她对一个人是喜欢还是厌恶,乌云珠总能看得分明。
以她的聪明才智,加上博穆博果尔对她的疼爱,其实太妃对她也顶多只是摆摆脸色罢了。
可太后呢?
太后她比太妃笑得还要慈祥,比太妃还要温柔善解人意。
可一旦被触及逆鳞,太后的雷霆一击怕是连皇上都抵挡不住。
——她想要她死。
这句话,不仅是她进宫的那日亲耳在慈宁宫听见的,更是体现在了平日太后的言行之中。
面对这样的太后……她真的能逃出她的五指山吗?
这一刻,曾经智珠在握,信心满满策划用什么方式入宫的乌云珠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能压倒太后、皇后,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就在乌云珠不断胡思乱想,想以此逃避脸上痛苦的时候,事后才得到消息的顺治匆匆赶来了。
“乌云珠,乌云珠你怎么样了?”
顺治大步跑进了永寿宫正殿,第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小心肝。
这一幕让他痛苦得几乎肝胆欲裂。
顺治冲上前将乌云珠抱了起来,通红的眼睛一一扫过周围的宫人。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