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六洲的皇族都以子孙后代饱受摧残的屈辱方式灭亡，除了如今还在负隅顽抗的中原刖氏国，还有锁国完全不与外界接触的北境大陆赤土金城之外，其余四国已经将国运全部还给了熙照。
而六国权贵的魂魄，叶言学想，或许除了自愿灭亡的叶氏一族之外，其余皇族的魂魄在死后都回到了那座至阴至寒的囚牢，为自己本不该享有一世荣华赎罪。
伊斯达尔旦深渊内，那些拖人下水的幽绿色灵体，也许就是这代代叠加的欲念和罪孽的魂魄化成的怪物！
还有这百年间被无辜投入深渊中的白灵——
“等等——白灵！还有白灵！”叶言学突然低吼，然后抓着腰间的清水寒剑陷入某些狂乱。
“言学！”掠景察觉他的异常，目光紧张地盯着他手中的剑，全然无法猜测出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这神剑的剑中灵是白灵……白灵一族低智无舌，究竟是真的蠢笨不幸，还是……”
还是说，因为看到了神木熙照排布下的秘密而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呢？
剥夺白灵声音和神智的，会不会是熙照……
“他赔上了这么些命，付出了那么多堪称恐怖的代价，一心要毁掉天道……可他究竟……想要怎么做到呢？”最后说到这里的时候，叶言学有一种悲哀无力的丧失感。
似乎是也联想到了白灵一族的特征，乔施予怒不可遏地开口：“不可能！你别再胡思乱想！就算溅底的古城真是熙照的神殿，你也不能证明那湖泊吞噬生命是因为主君！还有白灵！更是无稽之谈！”
叶言学沉默了，他用一种非常绝望的目光看着乔施予。
乔施予被他的眼神望得心里莫名慌乱，“殿下……别再想了，这些都只是揣测而已。”
叶言学摇头，痛苦地凝视着他：“我对不起你。”
乔施予一愣，他不知道叶言学察觉到了什么，又准备说些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将他占据。
“纹芷……我现在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可以确定神木熙照并非我记忆里看到的那样，那么我们所掌握的一切就是他一早设计的局……上一次，他赔上了掠景，赔上了自己，这一次，他要赔上我，还有你——”
“殿下——”
“纹芷啊……你根本，根本不是我的骨肉……不是我的造物！”叶言学说着，惨然笑出了声，“他是真的狠毒！”
“殿下！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避不开的漏洞吗？神木熙照是这世上最像神主温凉的人，因为他的元身是神主一分神魄，后来又仿照神主的皮相修成了人形，而我是熙照的转世，与他有五分相似……按理说你脱胎于神木熙照亲手剥下的神木原身之皮！诞于他的原身神木，理应最像他的皮相，可你与我却半点相似也无！”
“别说了！这不可能！”
“神木熙照不会让你从他身上诞生的真正原因——是他容不得有一个能知晓他真正意图的活口！他不会让任何能猜到或是揣测出他真实目的人来执行这场战争！就像被他封入清水寒剑的白灵！永远无法说出他的秘密！他用剥皮制书的谎言骗了你，叫你执行他的意愿，心甘情愿，永不背弃！”
这话说完，原本就压抑非常帐内陷入一种好似没有尽头的寂静。
掠景和顾长安都无法去劝慰乔施予或是阻止叶言学，因为他们分明看到，这两个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哀痛欲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