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城市的道路还忙忙碌碌地车来车往。
不远处的建筑外墙的LED屏幕上，正投映着的，似乎是时下倍受追捧的游戏海报，看起来热血又华丽。贺汐觉得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毕竟他早就已经过了对游戏感兴趣的年纪了。
和江婧儿在公交站牌前闲聊了快十分钟，才终于等到228路公交车从路口徐徐驶来。
两人凑过去，先后上了车，贺汐还在刷卡，就被江婧儿用手肘碰了好几下臂膀。
“干嘛？”贺汐不明所以地问。
只见江婧儿一脸莫名其妙的姨母笑，视线落在后方的座位，语调居然还有几雀跃：
“嘻嘻嘻，贺汐，我看月老是真盯上你俩嘞！”
“.哈？又在胡说八道什——”
贺汐也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应她，结果刚转过身来，就倏地止住了话音。
车上的人并不多，抬眼望去，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上的，那个容貌身量都令人难以忽视的Alpha，不是戚洋又是谁......
贺汐的大脑几乎宕机，觉得自己的CPU都给烧坏了——
不是，一天在不同的地方碰上两次？
会不会巧得有点离谱了......
回过神来后，贺汐的第一反应就是喊江婧儿一起假装没看见，哪知道这货早就拔腿往戚洋的方向走过去了。
“嘿，社会......戚洋！好巧啊！”
江婧儿笑嘻嘻地和戚洋打着招呼，然后极其自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最后一排，又极其不自然地在和他之间留了个空位。
戚洋抬头看了眼江婧儿，同时也看到了她身后的贺汐，反应过来是同学偶遇后，点头“嗯”了声，似乎还不着痕迹地轻挑了一下眉毛。
“贺汐，快来快来，坐这！”
江婧儿像海豹拍浪花一样拍了拍和戚洋之间的那个空位。
“......”
贺汐很无语。但在戚洋的注视下，他又不好拒绝，显得自己多嫌弃人家似的，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朝戚洋局促地笑了笑，才尴尬坐下。
不知怎的，贺汐又突然想起了那天下雨和戚洋并肩行走时的情形。
Alpha的存在感总是如此强烈，仅仅靠近些，就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感。哪怕对方如此沉默寡言，这种感觉也并未削弱半分。
戚洋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夜晚的风随着车子的移动吹进来，有些凉意，不过被他挡去了大半。
贺汐悄悄看了戚洋一眼，发现他正抱着臂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宽阔的肩线微垂。路灯的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时而明亮，时而晦暗。晚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但没能抚去他眉目间的疲惫。
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呢？贺汐不禁想。
“话说，我刚和贺汐玩密室逃脱回来呢，戚洋，你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呀？”
某位没有眼力劲儿的江姓女子发动了话痨和自来熟的天赋技能。
戚洋闻言再次睁开眼，眉头还有蹙起后的余痕，贺汐连忙撇开了视线。
“......回家。”戚洋淡淡应道，像是预判到了江婧儿会追问，于是又补上了一句：“兼职，刚下班。”
或许是疲惫的缘故，Alpha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而磁性。
贺汐就坐在他旁边，那声音仿佛挠着自己的耳朵，有种说不出的痒意。
江婧儿眨眨眼，替贺汐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兼职？你同时兼职了两份工作吗？”
戚洋一听便明白，贺汐应该是把早上在蔚家相遇的事告诉她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
“三份。”
这下贺汐和江婧儿都惊讶地望向了他，几乎异口同声：
“三份！？”
“嗯。”
贺汐和江婧儿复而面面相觑，总算明白，为什么戚洋平日里上课总会是后排的“埋头客”了......
江婧儿没想那么多，也没考虑到会不会冒犯到对方的隐私，直接就又问了：
“我去，那你得多累啊，干嘛做这么多份兼职呀！”
贺汐为时已晚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幸好余光观察到戚洋的神情并不像是介意的样子，而且很快就听见他言简意赅地答道：
“缺钱。”
贺汐和江婧儿一时沉默了。
直白莽撞如江婧儿，她都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问了个不太妙的问题。
因为一个问题，总会衍生出更多的问题——
他为什么缺钱？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吗？需不需要帮助？
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些问题的答案除非对方主动提起，并不算熟络的旁人都是不宜开口询问的，是失礼而唐突的。
于是，在彼此缄口不言、只能听到车引擎声和风声的时候，贺汐忽然问了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问题：
“戚洋，你......吃晚饭了吗？”
贺汐问出口后，却连自己都愣了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