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穆九倾脸色一变，目光肃穆又冷凝，“你是在同我说笑话吗？”
大理寺卿一愣，若不是穆九倾而是换一个人，他定然没有这个耐心解释，而是直接让人将她拿下，“将军是在同下官说笑吧？”
“你是在质问我？”穆九倾抬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无凭无据地，随手指认某人有罪，你都要将人带回大理寺吗？若是如此，大理寺里面估计早就人满为患了吧？”
魏宸淞轻嗤一声，“倾倾说得没错。我也想问身为大理寺卿的魏大人，平日里你都是如此办案吗？若是如此，我便不得不同陛下提出质疑，要求三司会审，详查大理寺的旧案，想来其中冤假错案定然不少。”
魏大人的嘴巴动了动，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李家七公子的死同穆九倾有关，都是李家老太太的一面之词，即便有人证，这些人也都是李家的仆役，若是这些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在没有绝对详实的证据前，他们的口供的确不足以被采纳。
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被拉到一边的几具尸体上，深吸一口气，道：“不紧紧是李家七公子，这不是还有这几具尸体吗？若说李家七公子的死还需要再查证，可这几个人的死，却是在魏国公和穆将军眼前发生的。”
“所以呢？”魏宸淞眯起眼睛，“你也想把本国公带走问话？”
“下官只是做下官该做的。”大理寺卿道。
魏宸淞冷笑，“那你告诉本国公，你该做的都有什么？你今日想要把谁从这里带走？”
大理寺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李家七公子的死只有李家老太太和车夫看见，这二人自然是要带走的，问话也好，保护也好，总之要把人带回大理寺。至于雅间发生的争斗……”
穆九倾拿起茶盅一扬，精准无误地将里面的茶水倒了大理寺卿一头脸，看着茶叶从他发丝上掉落，知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忙捂住嘴，害怕地眼珠子乱转。
知寒拉住她的手紧紧一握，穆九倾也反手拍了拍知意的腿做安慰。
只不过她动作有多温柔，语气就有多冰冷。
“魏大人，你同魏国公虽然都姓魏，可在聪明才智上，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穆九倾道，“大理寺的人若都同魏大人一般，这个衙门直接拆了算了，户部不是总说银子不够用？减少一些繁冗无用的衙门，也算是为朝廷节流了。”
“穆将军，请您不要侮辱下官。”
“侮辱？我便是侮辱你了，又如何？你方才说了什么话，不会全忘了吧？”穆九倾无比讽刺地“哈”了一声，“你方才说，要把李家老太太和车夫带走，问李家七公子事情的同时，也保护他们。”
“保护！”穆九倾冷笑道，“你为什么要用保护？你认为李家七公子是仇杀？而仇人就是我同魏宸淞！”
“下官绝无此意。”大理寺卿激动地站起来，“将军，我敬重您结束战争，敬重您给大丰带来和平，可您也不能随口造谣下官啊！”
穆九倾指着旁边的尸体道，“仵作和大夫都来看过，除了死去的心脏有问题外，他们还都中了毒。最奇怪的是，他们中的毒不是药铺能买到的砒霜之流，而是误食了毒蘑菇。”
“身体若是没有问题，吃进去的再少一些，不过是产生幻觉、说胡话，喝些热茶下去，跑几趟茅房也就差不多排除毒蘑菇的毒性了。可这几个死去的人，因为本身就有病，所以直接死了。这些，魏大人是不清楚吗？”
“下官进来后，一直在询问李家七公子一案，仆役相关的案子，下官还没有来得及问。”
“是来不及，还是压根不想问？”穆九倾挑眉，“恐怕在魏大人眼中，这些签了死契的仆役死了就死了，同街边冻死条野狗没什么区别吧？”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大理寺卿不能任由穆九倾如此说，“穆将军误会了，下官只是习惯将案子分开，一件件处理。办案嘛，有条不紊地进行，不容易忽略证据，也不容易出错。”
“既然如此，你继续问吧！”穆九倾道，“这些仆役都是尚书府的人，好巧不巧的，他们都误食了毒蘑菇，可他们的主家人和马车夫，都没有任何症状。莫非，中毒的只有这几个人，还正正好好出现在我们面前？”
“此事下官需要让人去尚书府调查。”大理寺卿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立刻道：“尚书府上上下下都会配合大理寺查案，但凡有人不配合，我亲自将人绑了送过去。”
说着，他还瞥了穆九倾一眼。
穆九倾不在意地让小二再送一壶热茶来。
比脸皮厚度，她也未必输呢！
“怎么问？”穆九倾看向大理寺卿，“若此事同李家七公子的死有关，直接上门问话恐怕打草惊蛇吧？”
魏大人问：“穆将军可有好的建议？”
“有啊！”穆九倾丢了一块碎银子给送茶的小二，慢悠悠道：“将人都带回大理寺分开关押，慢慢询问就是了。”
她弯着眼睛看着大理寺卿，“方才李老太太指认我是凶手，魏大人不就是如此说的？如今我指认尚书府有人毒杀仆役，想来魏大人不会区别对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