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宸淞的问题让徐烟蕊瞬间静默了许久。
她抬头看向魏宸淞，眼底的血丝尚未褪去，喜出望外的眼泪尚在眼中打转，却被男人此刻带着质询的声音辗转变得有几分冷却。
“你是在怀疑我么？魏宸淞？”
“义父的死因，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的，不是吗？”
徐烟蕊盯着魏宸淞，眼睛有些红肿，兀自不肯低头，也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魏宸淞盯着她的眉眼，觉得有几分陌生，他沉寂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不敢回我，是因为问心有愧？还是想不出怎么瞒我？”
徐烟蕊心头一颤，冷冷抬头凝视了眼前的男人许久，倏然一声长叹，
“在她出现之前，你从不疑我。”
魏宸淞并不反驳，只是蹙眉，
“在她出现之前，你从不骗我。”
两个人讲话彼此都给对方留了些情面，却也不知道这份体面究竟是留给对方还是自己。
至于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毫无疑问，是穆九倾。
徐烟蕊眨了眨眼，垂眸，半晌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穆九倾……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是不是？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若我告诉你，她是杀死义父的凶手，你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原谅她，对不对？”
魏宸淞没有回答。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做。
因为穆九倾的性子确实很难琢磨，而且那女人当真是往死里固执的。
不过，她最恨欺骗，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性子。
因此魏宸淞的答案并不需要那么复杂。
他看了徐烟蕊一眼，
“至少她不会骗我，而且永远坦荡，我问她要一个答案，从没有那么困难。”
徐烟蕊的眼神流淌过一丝杀意，她垂眸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向魏宸淞，一字一句，美目顾盼，却不见一丝怯懦，
“义父，是穆九倾杀的。”
魏宸淞眉心微微一拧，看向徐烟蕊，“此话当真？”
因着南宫毅是死在徐烟蕊的长春宫里，当时偏偏徐烟蕊又遣散了众人，而在场的人也不过只有徐烟蕊、穆九倾、勤王三人。
南宫毅都已经作古，死人自然是无法和人分辨的。
而勤王不是个会对魏宸淞说真话的性子，徐烟蕊手下的宫人更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因此，说到底，不过是看魏宸淞心中名为公允的天平到底会倾向于哪一方。
天平两端，一是徐烟蕊，一是穆九倾。
“宸淞哥哥，我猜那女人也说我是凶手，对不对？”
徐烟蕊纤细的眉紧紧拧着，眼底湿润仿佛晕出一团忧愁的薄雾。
她本身便有一种美人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的柔弱幽怨，庆帝向来对于徐烟蕊这些小举动没什么抵抗力。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世界上很少有男人能抵御一个懂得在适当时候展示柔弱的美貌女子。
但是魏宸淞似乎总能对徐烟蕊的美貌和柔弱同时视而不见。
他定睛看了徐烟蕊一眼，片刻后开口，声音低沉，冷漠疏离，
“你对我原不用这般费尽心思，从小义父教导你的这些手段，我也同样知晓，否则他会担心我被女子美色所误，影响大计划。因此，你对庆帝的那些手段，在我这里应该都不会有太大作用。义父教导之下，你我都是没有心的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徐烟蕊轻轻咬唇，眼前的男人这种时候确实是毫不留情，他把一切都点破，那么留给她的就只有难堪。
徐烟蕊愤愤不甘走向魏宸淞，但在对方明确要保持距离而后退一步之后，她便顿在原地，
“你从前确实是没有心的，但穆九倾是例外，对不对？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变了。”
眼底又是一阵湿润，但想起魏宸淞方才所说，徐烟蕊硬生生止住眼泪，抬头语气坚定问道，
“我们从小起长大，你对我就是没有男女之情，也可以有些兄妹之情吧？烟蕊拿我们从小到大的同门情谊，兄妹之情，赌这一次，赌你是信我还是她？”
她看起来十分庄重，冷静，但是内心深处，徐烟蕊的内心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她用力握紧了自己藏在衣袖之下，正在颤抖的手，连保养得宜的指甲都掐断了两根。
魏宸淞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十分温和，但坚定得丝毫不给人商量的余地，“我信倾倾。”
徐烟蕊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此刻的想法，明明其实一早就已经心里有了答案，但是听到他真的这样回答的时候，仍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深深的插进了她的心脏。
他甚至没有任何短暂的犹豫，或者为难。
视线模糊了徐烟蕊的视线，她浅紫色的宫妃衣着，在摇曳的秋风中溶一片凋落的枫叶般飘摇。
“果真是……君心如铁……呵呵……是我自取其辱了，对吗？”
男人的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沉沉望着她，片刻后追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