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现场乱糟糟的，吵成一片。
商陆就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找到了正忙着打电话的另一位主管。
他的辞职信已经写好了，行李也已经收拾好了。
不管伍云的案子警方打算怎么调查，自己都得离职走人，还是得找领导说一声，总不能拿上东西，就直接走吧？
所以，商陆快步走了过去。
“梁主管，我想辞职。这是我的辞职信，还有工牌、门禁卡。其他交接材料，我都留在办公室里了。”
商陆把一系列东西都装在文件袋里，礼貌客气地递给了梁主管。
“虽然伍主管刚过世，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我早就觉得公司没什么前途，想辞职走人了。”
“还请您抽空批准一下，财务那边才能结算工资。”
梁主管放下手机，不太高兴地看了商陆一眼。
他和伍云也是老相识了。
突然间死了一个熟悉的同事，虽然内情有些蹊跷，但他内心也不免有些悲伤。
所以，他手上只是接过来，简单翻了翻辞职信，就又丢了回去。
“格式不对，照模板重新修改好再给我。”
“这玩意儿还得有格式？”
“伍主管没教过你吗？”
梁主管冷冰冰地说：“她那里都有通用模板的，辞职也得走流程。你如果写不对，那我就不能批。要走你可以走，大不了最后一笔工资没有了。”
说着，他就摆了摆手，自己快步朝公寓大门走去。
一辆低调豪华的奔驰车正急速驶来。
看梁主管的小跑姿态，还有周围记者们冲上去的表情，就知道那车上坐着的一定是幸福晚霞的幕后老板，真正的大Boss了。
商陆脸色白了白。
他想的是，这下事情闹大了。
自己这顿操作，先是联合温瑕直播，曝光了伍云的罪行，后又叫来了警方现场调查。
接着，还好巧不巧，当场发现了伍云的尸体。
对方死状极其诡异，迅速吸引了本地吃瓜群众若干，好事媒体若干。
“幸福晚霞”声名远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上一波头版头条。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商陆别说要不到工资了。
大老板哪怕找人套他麻袋，打断他的腿，逻辑上也合情合理，完全是有理由的！
商陆脑海里警铃大作，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想走。
可是，他才刚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大喝。
“商陆是吧？你站住！”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下了车，在助理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朝他扑了过来。
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他。
这个老人，就是幸福晚霞的老板，章友。
章老板火冒三丈，拿起手里的拐杖就指着商陆，严厉地质问他。
“你跑这么快，是心虚了吗？”
“伍云死的时候，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商陆心头一惊，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
“章总，这些信息我已经和警察那边解释过了。伍主管的死，真的和我没一毛钱关系。”
“而且警方也说了，他们会联系玄学专家，再回来调查的。这个案子一定会得出结果，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商陆尽可能地保持住了冷静和体面。
然而，他的这番话，却越发激起了一些员工的不满。
梁主管，包括一些亲近伍云的员工，都围到了倪老板的旁边，七嘴八舌地抱怨。
“章总，您看昨天的直播了吗？就是那个温瑕起的头……”
“那个温大师，不是传说铁口直断，看相无人能比吗？她要是早点提醒一句，说不定就不会白白害死一条人命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她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伍云要出事，还故意叫她死在公寓大楼里，好拿我们刷流量……”
“这下好了，这么好的公司，可能要因为伍主管的个人问题倒闭了！”
人群中，除了对养老院现状的抱怨，还不乏对温瑕的不满。
与网友们的反应不同。
在这儿工作的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在乎伍云的死活，也不在乎她的死是否合乎正义，是否大快人心。
他们只是觉得，这种麻烦的凶杀案，不该连累到自己。
毕竟，伍云拿的好处，没有一分钱分给他们。
而她办的坏事，他们也没有任何参与。
可是现在，养老院名声受损，招来警方调查，估计得当场散伙，闭门整改了。
商陆是个年轻的大学生，可以跑。
与之相比，他们这些老员工，都是人到中年，没什么本事的普通工人，普通农民，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所以，大家都是气性上头，一肚子的怨愤。
总觉得在这次风波中，最惨的就是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