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孟霁川有些心不在焉,他暗中观察时有些恍惚,好像有些不认识这位同他一起长大的皇帝。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席间,永平帝比平日里话多了些,总会找些话题来牵引孟霁川的注意力。
孟霁川装作不知情,配合着闲聊。
席散,他出宫就回了府。
来到后花园见春九娘同母亲有说有笑,他这才松了口气走了过去。
春九娘识趣,看出孟霁川同珈蓝长公主有话要说,便告辞离去。
只是她并未真的走开,而是躲在了假山石头后面。
珈蓝长公主给孟霁川倒了杯茶,“喝酒了。”
孟霁川没否认,“陛下让我陪他喝了几杯,母亲,我感觉,陛下好像变了。”
孟霁川将宫中事情和自己察觉出来的异样一一告知,珈蓝长公主像是早就猜到一般,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们的这位小皇帝,是真的长大了。之前你一直在京外,有些话我也不好同你讲,如今你回来了,我就跟你说明,小皇帝已经开始对我动手了。”
“什么?!”
孟霁川知道母亲垂帘听政不妥,皇帝肯定会忌惮,甚至对母亲使手段,让母亲交出政权,可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珈蓝长公主依旧很平静,“他已经有好几次逼我交权,若不是有先帝遗诏,恐怕我这个长公主府早就被拆了。”
当初她顶着巨大的压力,拿着先帝遗诏,辅佐幼弟登基,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这局面,所以她一点都不慌,她只是担心子晔,她的儿子。
“此事,我本不想让你牵扯其中,所以才放你离京,没想到你还是趟了这趟浑水,或许这都是命吧。”
假山石后的春九娘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前世长公主的结局并不好,被永平帝幽禁在长公主府,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她当时并未关注这些,所以不知道孟霁川的结果。
可按照孟霁川的性子,如果他在,怎么可能会让长公主落得那样的结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不在了。
想到这个结果,春九娘心头一紧,无意中弄掉了石头。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孟霁川发现,带了出来。
“长公主赎罪,我只是想听一听关于我父亲的事……”
珈蓝长公主并未怪罪,“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一点,方才你听到的那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外传,否则,本宫也护不了你。”
见母亲吓唬春九娘,孟霁川有些无奈,给了母亲一个眼神。
珈蓝长公主对此,选择视而不见。
春九娘自然不会外传这些话,她想了想,壮着胆子说道,“既然已经穷途末路,为何不及时回头?”
这话让孟霁川和珈蓝长公主都看向了她。
“既然陛下已经对长公主和孟大人不信任,何不就此放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春九娘这话说的诚恳,她不想前世的悲剧发生。
珈蓝长公主笑了笑,“身在帝王家,哪里能脱身?更何况,如今又牵扯到前朝余孽,本宫就更不能脱身,此事必须得有个人去解决。”
说着,她看向儿子孟霁川。
孟霁川明白母亲的意思,表明心意,“此事,儿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那些余孽扰乱朝廷。”
珈蓝长公主虽心疼,但在大义面前,他们都可以牺牲。
春九娘动容,没有再劝,但她下了决心,决定同他们共赴生死。
没过两日,在珈蓝长公主的安排下,春九娘进入太学读书。
在太学里读书的学子都是权贵之子。
春九娘虽有珈蓝长公主撑腰,但毕竟背景单薄,一入学就遭到了同班女学子的欺负和刁难。
女学子叫胡文慧,是左相的女儿,身边还跟着几个跟班,还有不少仰慕她的男学子也跟在她身边,所以纵的她十分娇气嚣张。
春九娘欲退让,不想惹事,没想到胡文慧却处处针对她,她忍无可忍设了个局让胡文慧遭到夫子的责罚,这才得到片刻的消停。
散学后,春九娘去国安寺看了姚文海。
姚文海老了很多,整个人添了一种舍生忘死的气质。
春九娘同他聊了很多,临走时,姚文海给了她一个地址。
那是她年幼时的家。
春九娘根据地址找到了印象中的府邸,府邸已经被扩建,重新装裱过。
门匾上的牌子也换成了胡府。
春九娘只剩下脑子里那点陈年回忆。
忽然,她看到了胡文慧的身影,她躲了起来,发现胡文慧径直走进府邸,看守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声“二小姐”。
春九娘有些震惊,没想到现在这座府邸已经是左相府。
想到姚文海说,父亲曾在院中桂花树下埋了东西。
春九娘便冒险,半夜从狗洞钻进院子。
凭着记忆找到了那颗桂花树。
原本种植桂花树的地方已经被弄成了一个花园,索性那颗桂花树还在。
春九娘将东西挖出来,欲要走时,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从假山石中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