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子,你不会是怀疑卫圳吧?”
春九娘没否认,她看向卫圳时却无意中对上了孟霁川的视线。
孟霁川幽深的目光具有强大的穿透力,春九娘被他看得后背直冒冷气。
卫琏察觉到,上前站在春九娘的面前,用后背挡住了孟霁川的目光。
孟霁川有些不悦地收回目光。
“春娘子,我听说月底书院就要考试,你会不会被这些事情耽搁复习?”
没了孟霁川的压迫,春九娘松了口气,听到卫琏的话,她也只是笑了笑。
“放心,我每晚都有在复习。”
卫琏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对比春娘子,我真是自愧不如,自幼我就愚笨,书本上的字一看就犯迷糊。”
春九娘想了想,真挚说道:“但你办案细心啊,我常听武大哥夸你。”
卫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是吗,武大哥都夸了我什么?”
“夸了…”
“卫家做的生意可真干净。”
孟霁川冰冷的声音打断春九娘的话,她挪动一步,错开卫琏,就看到孟霁川在质问卫民。
正伏尸而哭的卫民明显愣了一下,春九娘紧盯着他的反应,就见卫民目光明显有躲闪。
春九娘赶紧走过去,她这一走让卫琏心生失落,连目送她的背影都带着几分伤意。
但这一切春九娘并未注意到,她一心都在卫家的事情上。
准确的来说,是卫颐身上的粗盐带动私盐案。
她和孟霁川都知道,私盐案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卫民装作没听见,哭声阵阵接近哀嚎,眼看着就要哭晕过去,孟霁川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深幽里的一口老钟,猛然响起惊动一林的鸟兽。
“金大人,卫老爷要是晕过去,就劳烦你带人去卫家走一趟。”
这话一出,不光要哭晕过去的卫民缓了口气,清醒过来,就连卫圳也在暗暗紧张,不在如之前那般镇定。
“这位从上京来的大人。”
卫民借助卫圳之力站了起来,扯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他朝着孟霁川就弓腰行礼。
“卫家累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无投机取巧,作奸犯科过。”
孟霁川面无表情地“哦”了声。
这一声把卫民接下来想好的所有话都堵住,他像是被噎住了喉咙,发不出声,只怔怔地望向孟霁川,又看向金明求助。
金明是个怕事的,尤其对方还是孟霁川,他更恨不得退避三舍,所以对卫民的眼神,他选择视而不见。
精于察言观色的卫民又怎么会看不出金明的避退,他额头隐隐冒汗,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浸湿黏在身上,甚是难受。
停尸房里,突然安静的有些诡异。
春九娘作为旁观者,将所有人反应都看在眼里,她会暗中揣摩孟霁川的心思,有时候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地方,会受到孟霁川潜移默化的影响。
“既然都是正经生意,那就说明不怕查,卫老爷有心了。”
孟霁川语气客套,态度却十分冷淡,“金大人,卫老爷都表示要带我们去查,你还不赶紧请着卫老爷同去。”
卫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错愕惊慌,下意识抓住卫圳的手臂。
卫圳被抓痛,眉头一皱,但还是耐着性子宽慰父亲,“爹,放心。”
听到大儿子的话,卫民甚至都顾不上看小儿子尸体一眼,忙对走过来的金明恭维着,“金大人,我带您过去。”
被拎出来办事的金明心里是十分不愿的,这件差事怎么办都算吃力不讨好,左右都是得罪人的事。
但得罪商绅总比得罪金吾卫高强。
思及此,他在卫民走近的时候,趁机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低声警告道:“你最好手脚干净,别拖我下水!”
卫民忍痛陪笑,“大人放心,我是本分的商人。”
说着,二人假笑携手离开停尸房。
见卫圳也紧随二人离开,春九娘来到孟霁川身边。
“你让他们去查,难道就不怕他们弄虚作假吗?”
孟霁川没说话,目光瞥向一侧的卫琏。
卫琏察觉到,下意识握住挎在腰间的刀,半晌才松开,低头走了出去。
停尸房又只剩下春九娘同孟霁川两个活人。
春九娘还想问,但被孟霁川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距离月试不足十天,你复习好了吗,就在这里东问西问。”
春九娘话被一噎,有些不服,“我有认真在复习。”
“别自大,这次月试你要是考的不及格,我会让姚先生革除你的学籍。”
“凭什么?!”
孟霁川说话太气人,尤其还是用一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姿态来说。
“凭什么?”
孟霁川锁住她的目光,冰冷幽深的眸子压人心魄,春九娘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你连一个月试都考不过,还考什么科举,不如早点退学,别耽误你找个好男人嫁了。”
孟霁川说完,转身就走。
春九娘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被羞辱的感觉涌上来后,她气的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