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任何人都想象得对你很忠诚,妹妹。”裴麟这话意味深长,他将双手负在身后,绕着容妤缓缓踱步,目光时而瞥向睡在床榻上的阿满,神色显露出一丝漠然。
直到容妤冷声对他说道:“我身上没有能够回报你的东西,就算我接受了你的帮助,也是不能给你什么的。”
她可不想从狼窝再到虎穴,即便离开了东宫,若是要被裴麟当做裴子莹囚禁的话,岂不是又深陷了另一个泥潭之中?
裴麟站定身形,低叹一声,语气极为诚恳,“妹妹,我从前待你如何,你心中自是清楚,除非你情我愿,我没有一次逼迫过你,如今不远千里来到皇城寻你,也是想要确定你是否过得如意。”
容妤沉默地看着他。
裴麟略显哀戚的目光探进她眼底,“我只知东宫太子将你当成玩物一般关在笼子里,别说是人,就算是猫狗鸡畜,也受不了这般近乎疯魔的囚禁。妹妹过得如此凄惨,我又如何能够开心起来?只望你离开此处能快乐自由,其余的,为兄全不在乎。”
他倒是字句真切。
可容妤心里仍旧是充满怀疑,她不愿去信任这个裴麟,不如说,她早就不信任何人了,是沈戮教会她凡事皆有变数,她理应学会聪明一些。
所以,她只需要利用裴麟的好意,一旦离开了东宫,她就算带着阿满隐姓埋名也是能活得下去的。
思及此,容妤便不再犹豫不决,她对裴麟道:“你答应过的不能忘记,五石散的解药,带我母子离开东宫,只要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会让你如愿的。”
“如愿”二字被她说得十分暧昧。
裴麟不由得一愣。
只因容妤主动走向他,探出细白的素手,慢慢地、缓缓地抚上他的胸膛,微微抬起眼,含笑道:“仔细想想,我也不是一无所有。待到事成后,你若是不嫌弃,也是可以得到回报的。”
裴麟黯了黯眼,喉结上下滚动间,他蹙紧了眉头。
这女人并不是他的子莹。
他打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件事。
她们的面容毫不相似,子莹的身段也要更为丰腴一些。
这女人比起自己的妹妹稍显瘦弱,腰肢细得更是如纤细柳条,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了似的。
有时他忍不住想,太子怎会钟情这般细弱的身子?当真能够尽兴么?
可这会儿下意识地把手掌覆盖在她肩头时,软嫩的触感令裴麟心中蓦地燃起了一股许久未曾出现的焦躁。
她虽瘦,但身子是软的,手也无骨,如水一般,若能拥之入怀,定会有蚀骨之感。
裴麟甩了甩头,他猛地醒过神,赶忙抬起手掌,局促道:“是……是我失态了。”
容妤心中冷嗤一声,暗暗道:这人果然早就知道我不是裴子莹,否则,就凭他与自己妹妹之间的不伦情谊,又怎会与我表现得这般生疏?到底是做戏久了要露出破绽的,可见比起心狠手辣的沈戮,他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就是这样有着一丝软弱个性的裴麟才能得容妤利用。
她对他点头道:“眼下他还没有回来东宫,错过了这时机,便再不会有了。”
裴麟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他亦不知沈峤是否真的能帮衬自己把人带走,若是中途遭到拦截,他自己性命岂不是要有危险?
但眼下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后悔了。
裴麟狠下心来,一鼓作气般地催促容妤道:“妹妹,你先去收拾了行囊,我这就去与线人会合,很快便会备好车辇,咱们这就离开东宫。”
容妤没有迟疑,转身进了里屋去,除了能在外用得上的金银细软,她不在意绫罗,更不在意珠翠,只带走阿满,便心满意足。
而这会儿的沈戮已经在回宫的途中。
他虽受了伤,但陈最救驾及时,包扎了之后也就不碍事。
此行本就只为扩充疆土,既得了手,便要趁早撤回。
从昨夜子时开始便已经赶路回程,将士们打赢了仗,欢喜得很,皆是高声放歌,仿佛早已把战场上的屠戮与厮杀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正值晚秋时节,艳阳格外明丽热辣,大军顺着大漠边缘往皇城的路走去。斜阳老鸦与枯藤的景色下,孤烟直上,长云婉转。
沈戮纵马在沙漠中行军,回头去望身后的军队,士兵们个个都是满面红光,精神亢奋。他倒也止不住的露出了笑意,赵副将在这时喊他一声殿下,他一转头,对方已经利落地把酒囊抛给了他。
一口烈酒饮下喉,沈戮感觉自己原本就还未得到平复的血液就更加兴奋起来。
赵副将打量太子爷的凌冽眉目,已经为之效忠了近乎五年光景,起初,赵副将只觉他这般好容貌的太子养尊处优惯了,还担心他上了战场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竟没想到这面相风流的太子爷打起仗来,居然是一派狠辣绝情之色。
“咱们的太子骁勇善战、胆识过人,又生的这副女儿家见了都要一股脑小鹿乱撞的英俊模样,整日带兵打仗着实折煞良才美质,众将恳请殿下早日办了正事,再诞下成窝的子嗣,好助咱们沈家抽开枝散叶啊!”赵副将这话一出,惹得一群人都跟着起哄。
沈戮难得地笑了,但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