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徐州安城。
萧宅。
容妤正在打包着所有的行李,晓灵那头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容莘把阿满包裹在被褥里,奈何三岁孩童这会儿醒了,哭闹着撒起泼来,容妤赶忙催晓灵去哄,她则是去扶卧病在榻的萧氏。
“母亲,母亲!”进了房后,容妤摇晃醒了萧氏,急匆匆地对她道:“这会儿先不要睡了,随我去外头的马车,咱们要连夜离开徐州!”
萧氏全身无力地直起了身,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惶恐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了?”
“来不及解释了,你先随我走吧!”容妤扶起萧氏下了床榻,为她找来衣裳披上,刚一出门,就见晓灵抱着哇哇大哭的阿满来了。
“夫人!”晓灵无奈道:“少爷怎样也哄不好,这样哭闹着上了马车,定要被人发现了!”
阿满这时已经从他的小被褥里挣脱开来,冲着容妤张开双臂,哀求着:“娘亲,抱抱!”
容妤没有法子,便要晓灵来搀扶萧氏,她自己则是把阿满抱在怀里哄个不停,容莘在这时提着大小行李包袱跑了过来,催道:“长姐,快走吧,再磨蹭下去的话,天就要亮了!”
萧氏也惊慌起来,她隐约料到是住处被人发现了,便赶忙道:“快走,都快走,千万别耽搁了……”
好在阿满终于被安抚了下来,他依偎在容妤怀里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浅浅地抽噎,容妤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带着家人往后门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重重的敲门声。
容妤一怔,听见门外传来大喝:“开门!搜查!”
容莘、晓灵与萧氏都神色惊骇地看向容妤,谁也不敢作声。
容妤对三人摇摇头,示意不要回应。
“怎么回事?没人在?”门外的声音发出质疑,退后几门打量大门匾额,“萧宅……噢!是那个聋哑巴家,睡着了怕是听不见。先走吧,去别家。”
“但这哑巴可是外乡人啊,咱们县令说了,尤其要注意外乡的……”
“不开也没辙,等会儿再回来搜——”
这话音落下的瞬间,容妤心里松了口气,本以为躲过了此劫,谁知怀中的阿满忽然哭了几声,容妤赶忙捂住他的嘴巴,怕他坏了事。
但阿满挣扎起来,三岁娃娃的力道竟也十分大,扯开容妤的手,瞬间就“哇”一声哭了起来。
就是这哭声把门外的官兵引了回来,他们砸起了门,大喊着“有人在就开门,再不开,破门抓人了!”。
萧氏吓坏了,抓着容妤直问着该如何是好,容妤只得将阿满交给容莘,她整理了鬓发与衣衫,深深吐息,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门外的官兵立刻一拥而入,约莫七八个人,上下打量了容妤一番,斥责道:“你这哑巴,在家里还不开门,让我们等得苦!”
容妤装作听不见的模样,一脸错愕。
官兵也不与她解释,只管进了宅子去挨屋搜查,容妤也不知他们究竟要搜什么,但也不敢阻拦。
可不出一会儿,那几个人就出来了,同领头的说道:“爷,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像是要卷铺盖走人了!”
领头的冷眼看向容妤,喝道:“半夜三更的举家出逃?”又问道:“把东西都拿出来!”
容妤装聋作哑地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听不明白。
领头的懒得理她,一把抓过旁边的容莘,“说!东西都在哪?”
容莘也是不服气的,别开脸去,不肯讲。
反倒是外面的官兵将车夫给抓了近来,还把车上的行李都扔到地上,“爷,他们就是要逃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了!”
领头的一把推开容莘,命手下道:“搜!”
一堆人就把行李包袱全都翻了个遍,容妤在一旁心跳如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翻出了个物件。
“爷,这个看着像是他们要找的!”
领头的接过那东西打量一番,再抬头看一眼容妤,接着传令道:“就是这了,错不了,请陈最陈大人来!”
陈最。
这名字让容妤面色一凛。
晓灵与容莘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萧氏直接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她两眼一翻,就要晕厥。
晓灵赶忙俯身去扶,忽然听见假山后头传来一声口哨,晓灵余光瞧去,竟见是许呈卿藏在暗处。
晓灵立即和容妤使了个眼色,容妤心领神会,趁着官兵们忙着去门口接应陈最的时候,她悄悄地潜入假山后头,许呈卿见她来了,一把拉住她道:“和我走,我能送你安全出城!”
容妤见他脸上都是伤痕,忧心地蹙起了眉。
许呈卿也来不及与她解释,一把抓着她就要走,嘴里嘟囔着:“好在湖州距离徐州极近,我快马加鞭地赶在他们前头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会等到我与他们报信,还说晚些才来,竟也没有比我慢多少……只能先逃了再说……”
容妤却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臂不肯走,她指了指后头的家人,如何能抛下他们?
许呈卿却急迫道:“他们只是想抓你而已!你先逃了,才能是留得青山在啊!”
容妤摇头拒绝,她亦不想连累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