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在二楼洗手间冲澡。
林以微在家里随意翻找着,翻出了一些以前曾用过小东西,包括化妆盒、护理液和面霜乳霜。
他居然一直保留着。
他们曾在赫籣道山顶别墅度过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周末,很多东西都是那时候谢薄陪她去附近小镇购置的。
回想分手前那两天的疯狂,林以微感觉心烫烫的。
从那时起,谢薄撬开了她严丝合缝的心门。
林以微简单给自己清理了一下,化了淡淡妆,眼尾挑起黑色眼线与下至线融合,寥寥几笔勾勒,狐狸眼更显精明狡黠,口红她选了树莓色。
不爱化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骨相深邃,稍稍几笔淡妆所出的效果都是浓墨重彩,走在街上回头率直接拉满。
美貌让林以微…没有安全感。
在认识谢薄之前,在林斜离开之后,每天的生活是何等战战兢兢,升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出去租房总被跟踪,就连已婚的房东都在觊觎她…
出身底层,又生得漂亮,她成了丢进野狗群里的一块肥肉。
宁可狼狈,也不要惹眼。
在谢薄身边之后,林以微化妆的机会变多了,有时候,她还会将口红递给谢薄,两人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一边涂口红、一边接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以微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走到二楼衣帽间。
谢薄穿好一套熨烫平整的黑西装,领口没有一丝褶皱,宽肩窄腰,背影的线条清劲有力。
镜子里,她像小猫一样歪歪头,对他伸手:“hi。”
谢薄矜冷地抽回视线,拿起了格子里一条淡灰色领带,林以微连忙接过手,“我帮你。”
他立刻抽回手。
林以微被他的动作撞了一下,有点受伤的后退两步:“都不能碰你了吗。”
谢薄不想碰着她受伤的手才会这么敏感,他想解释,抿着薄唇犹豫几秒,终究没有说。
林以微没有勉强,但也没有离开,狼狈地站在墙边。
谢薄知道她装可怜,不想心软,却还是抬腿将一个软包凳踹到她脚边。
“薄爷。”
“我不想听你说话。”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她一开口就是林斜,谢薄不想听。
林以微知道他不爱听,只能乖乖闭嘴,不想进一步惹他生气。
在他烦躁拉扯领带的时候,她走过来温柔地接过了领带,替他一圈圈系好。
谢薄还是后退,他不想再弄伤她。
林以微拉了拉领带,用眼神勾他:“薄爷…”
她化妆了。
谢薄看着女孩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又想了。
林以微清楚这一点,殷红的唇微张,气息轻柔地流动在他颈肤上,缓缓踮脚,轻触他的薄唇,让唇瓣印上她的口红。
谢薄贪恋地想要更多可…
他转念便想到,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人,她怎会巴巴地跨洋过海回来找他,黏着他、腻着他。
曾经那只小狐狸,只有谢薄追着她的份,哪有这么主动送上门来的。
说的那些什么爱他、想他的鬼话,谢薄信,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她更爱林斜。
那一条条朝思暮念的短信,那才是她最热烈真挚的爱。
她对所有人都是假的,唯独对那位哥哥是真的。
谢薄的心冷了下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缓缓推开:“我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伦敦了。”
“还早着。”林以微连忙握住了手,“痛痛痛痛痛,好痛。”
“……”
“还需要易医生再帮我治疗几个疗程,现在还走不了。”
谢薄看都不看她:“随便你,但别来惹我。”
林以微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他,没有再坚持,坐回了脚凳软包上,问他:“没想惹你,只是问问看,薄爷今天是什么安排?”
“这不关你的事。”
“那今晚还过来吗?”
他并不回答,背过身在一列饰品柜里挑选手表,林以微注意到他袖子下面,影影绰绰间,黑色的刚玉宝石气质沉稳。
他还戴着她送的宝石手串,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戴了她的红宝石手链。
两枚链子一红一黑,真是很般配。
只可惜,这是他们唯一相配的地方。
林以微深呼吸,看着他:“我会等你,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去公司找你,俱乐部找你…薄爷现在应该也不能让女友知道我的存在吧,你别逼我现身…”
话音未落,男人鹰爪似的手蓦地掐住了她的脸,很用力,林以微感觉脸颊骨都要让他捏散架了。
“行,软的不行,又来硬的,想以池西语威胁我?为了那个人,你真是费尽心机啊林以微,你就这么爱他?”
“……”
他可真是一点就炸,明明刚刚在楼下还缠绵悱恻地吻着她不放,这会儿她都没提林斜,他就先受不了了。
“薄爷,疼,弄疼了。”
谢薄松开了她,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揉揉脸颊,张嘴松缓疼痛:“我什么都没说,你能不能别想太多,我就不能单纯只是希望你今晚能回来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回刚刚的事,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威胁你。”
“我们不是,再不是了。”
谢薄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林以微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来到了车库。
谢薄坐进车里,“嘭”的一声关了门,启动引擎。
林以微趴在车窗边:“你今天什么安排,能告诉我吗?”
他故意说:“陪池西语逛街,陪池西语看电影,陪池西语吃晚饭。”
见她还不依不饶地扒拉着他的窗户,谢薄没忍心强行按下关窗
按钮,“林以微,滚。”
林以微:“我嫉妒。”
“嫉妒。”他冷笑,“嫉妒不是在嘴边说说,你根本没学会什么是嫉妒。”
只有他,几个晚上辗转难眠、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了…
那才叫嫉妒。
谢薄踩下了油门,林以微跑到了车前面,揽住了他的去路,谢薄死死踩下刹车,心惊胆战——
“林以微,你找死吗!”
“你撞死我吧。”
谢薄揉了揉眼角,稍稍松了松语气:“你到底想我怎样。”
“答应我,晚上回来。”
“我不答应不确定的事。”
谢薄开着车,在她身边画了个S线,离开了。
林以微追着车跑了两三米,颓然地看着轿车驶下山道,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她抓起脚边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花园栅栏,发泄般低吼了一声。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斜快要撑不住了,她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易施齐说他生病了,如果不能得到治疗,不知道会怎样。
万箭穿心的痛苦莫过于此。
……
林以微在家百无聊赖地枯坐了一整天,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办法,又都被她一一否定。
她甚至去谢薄书房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试图翻出有关于林斜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
谢薄不可能在赫籣道别墅里留下什么线索,还放心地将她留在家里。
念及至此,黄昏时分,林以微带着狗狗去了一趟DS俱乐部。
本以为这个时间俱乐部里没几个人,不想里面正在举办烤肉party,庆祝战队这一周比赛的接连胜利。
Party在俱乐部后花园举办,大厅里有几位男女坐在沙发休闲区喝饮料玩游戏。
前台,黎渡一个人尽职尽责地翻看着季度报表,餐盘里有几块儿香酥烤肉,边吃边工作着…
狗子突然站起来趴在了吧台上,伸着大脑袋去够他烤盘里的肉,黎渡被突然出现的狗头吓了一跳,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我靠!”
“阿渡。”林以微趴在桌边,笑嘻嘻看着他,“好久不见。”
“谢嘉瑜,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它现在谢小狗,别叫这么正经的名字啊,听着怪怪的。”
“人家就叫这个名字,不是,姑奶奶,你怎么过来了。”黎渡防备地望望来来往往的人群,“薄爷现在身份非同一般,你可不能…嗯…你懂的。”
“我知道,他要订婚了嘛,池氏集团的准女婿。”
“知道你还来。”
“所以池西语不在吧?”
“她不在。”
“那就好,薄爷呢?”
“他还没回来,你要找他吗?”
“不急。”林以微玩着桌上的赛
车模型,拉丝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勾黎渡,弄得他心慌慌的。
“姑奶奶你到底想怎样啊,直说吧,你这样…我容易对自我认知产生误会。”
林以微附在他耳边,低声问:“我哥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阿渡,你告诉我吧。”林以微防备地望望身边来来往往的俱乐部成员,小声说,“我走投无路了,他不肯救我哥,怎么求不行。”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求我不如去求易施齐。至少,他跟着薄爷去过那边几次。”
林以微立刻摸出了手机,准备约易施齐见面,不过黎渡伸手挡住了手机屏幕,阻止了她:“且不说他会不会为了你背叛薄爷,就说你私底下约他兄弟见面的事情,如果薄爷知道,你想过后果没有。一个林斜已经让他发疯了,易施齐可不是我这种心志坚定的男人,你敢乱来,试试看,他会不会弄死你。”
林以微心凉地靠在吧台边:“就你们兄弟情深…”
“你这话说的,这一年薄爷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为你都快成池家的卧底间谍了,你想过没有,这事儿捅出来,他会担多大风险。你倒方便,利用他去救你的旧情人,换谁都不可能原谅。”
她连忙说:“林斜不是我的旧情人,那时候我才多大点儿,他是我亲人,他把我养大的啊,我怎么可能不救他。”
“你别跟我解释,跟薄爷说去啊。”
林以微想了想:“他的办公室在哪里,楼上吗?”
“你…你想干什么?”
林以微不再耽误,匆匆上了楼,黎渡连忙追上来:“微微,你不能上去!”
德牧见他追上来,恶狠狠地凶了他一下,黎渡只能连连后退,稳住狗子。
林以微推门走进了谢薄的办公室。
办公室半面玻璃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各种商业赛冠军奖杯,她熟门熟路地翻找着办公桌内的柜子,将各种文件都翻了出来,寻找着关于林斜的蛛丝马迹。
她听他说起过,池右淮将下个月池西语的画展诸多事项都交由他来操办,一定能找到线索,如果知道他被囚|禁的位置就好办了。
忽然,林以微在抽屉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色手机。
她颤颤地将手机捡起来,那是…是林斜的红米手机!
刚按下开机键,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林以微抬头,看到一身黑色火焰赛车服的谢薄。
他脱了赛车服扔在沙发上,内底的衬衣领散开,带着一身散漫放荡的感觉走进来。
林以微紧紧攥着红米手机,手在抖。
谢薄漆黑的视线轻描淡写扫过办公室桌上散乱的文件,用一种暴风夜雨前夕的沉稳嗓音,问她——
“在找什么?”
“没…”
“说出来,我帮你找。”
“对不起…”林以微连忙将混乱的文件重新整理好。
他走到她
身边,指尖轻轻从她后背颈项顺着脊梁骨的凹陷,一路滑下去,捧住了她纤瘦的腰肢,用力一握。
她疼得哼哼了一下。
“找你哥哥?”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她手里的红米手机。
林以微咬牙说:“你不该…看他的手机。”
“既然都找到这里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谢薄捧着她的腰,将她兜入了怀中,嗓音如暴风雨来临前夕一般的宁静,“给我解释看看,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我和他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
“这些我都知道。”
林以微深呼吸,重新说:“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我以前想过长大了要嫁给他,他温柔善良,他教我画画,教我怎样成我更好的人,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如果他没有失踪,我可能根本不会认识池西语,认识你。我们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如果你想听的是这个,那这就是事实…”
她骨头还是这么硬,眼神还是这么倔强。
谢薄脑子里有过无数猜测,猜测他们的关系,猜测会不会是自己一场误会可…
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话,真真实实地撞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心碎。
时隔多日,谢薄以为自己平静了。
不,他还是不能平静,还是怒火滔天,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
谢薄松开了她,就在她以为一切平息的时候,他蓦地将桌上刚拿到的玻璃奖杯掷了出去。
奖杯砸到墙上,碎了个稀巴烂。
“我不想知道你们恶心的关系。”
“是你自己问的。”
谢薄回头怒视着她。
她知道,不能再和他爆发冲|突了:“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她抱住了谢薄,抱住他滚烫而坚|硬的身体,“在认识你之前的事情,你不能不允许我没有过去,那些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谢薄,你不能因为过去爱过别人而惩罚我,这不公平!”
“过去爱过?”谢薄扯开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用冰冷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睨着她,“现在就不爱了吗?”
不等林以微回答,他狠声说,“不爱了,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说罢,他用力甩开了她。
“求你了,薄爷,你不救他,他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我不爱他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他是我哥哥啊!”
谢薄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几乎走投无路的女孩。
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伸手钳住了女孩的下颌,眼底压着极致的恨意,一字一顿道——
“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是吗?”
……
谢薄攥着林以微的手,拉扯着她,来到了正在开party后花园。
年轻的赛车手和他们的朋友们热火朝天地烤肉、喝酒、跳舞、听音乐…气氛欢乐。
林以微被他拉拽着,步履趔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多的不是女人愿意贴上谢薄,缠着他,却从没见过他主动拉拽女人的。()
好奇而探究的目光,一路跟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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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林以微粗鲁地攥到了葡萄架下,扔沙发上。
谢薄回头扫过那些好奇跟过来的人,眼底有明显的火气。
一众人连忙转过身,假装各忙各的,不再看他,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他们这边瞟。
林以微趴在沙发边,揉了揉被他攥疼的手腕,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谢薄从吧台取来好几瓶洋酒搁面前茶几上,又抽来一个长颈玻璃醒酒器,将这几瓶洋酒哗啦啦混合倒入醒酒器中。
白兰地、伏特加、金酒…摇晃之后,抽来十几个玻璃酒杯一字排开,将醒酒器里的混合洋酒倒入这十几个玻璃杯里。
周围男女们被谢薄的动作吸引了眼球,围了过来,不明所以地交头接耳。
倒了这么多杯酒,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惹了谢三少爷。
谢薄坐在沙发边,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蹬着茶几,笑得像个混蛋——
“来,宝贝,把它喝光,我就如你所愿,让易施齐继续治他。”
林以微看着面前这密密麻麻的酒杯:“只是…治他吗?”
“别得寸进尺,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林以微连忙乖觉地点头:“那你不要食言。”
谢薄端起第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杯盖下来,给林以微起了个头。
她不再犹豫,端起酒杯,学着谢薄的样子,仰头将这混合的烈性酒喝了个精光。
第一感觉就是呛。
她被这混合酒冲鼻子的味道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仿佛淌过沸水一般,流进胃里也是滚烫的液体。
咳嗽了好久,眼泪都呛出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端起了第二杯喝了进去,这杯感觉缓和了一些,没那么难受了。
第三杯,第四杯,当她喝完第五杯的时候,这个世界旋转了起来…
她对面沙发上的男人,黯淡的霓虹光照耀在他身上,他锐利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林以微脑子天旋地转,没办法站稳身体了,试图坐下来,却摔在了谢薄的脚边。
谢薄本能地伸手去扶,扶住之后又觉得不爽,扔了,让她跌坐在他脚边。
周围有好事的男生摸出手机,录下了林以微喝酒的样子,谢薄威胁的眼锋扫过去:“拿过来。”
男孩犹豫着,却不敢不听他的话,讪讪地将手机递过去,
谢薄没有二话,端来一杯酒,利落地将手机扔了进去。
那男孩无比心痛地看着他刚买的新款苹果,又不敢多说什么。
周围人见状,连忙将手机放了回去。
林以微咳嗽着,捂着热辣辣的胸口,感觉全身都在燃烧,周围人走马灯一般旋转着:“薄爷,我不行了。”
别说林以微不胜酒力,便是酒量好的男人,也顶不住这种烈性混合酒。
()谢薄拎过一杯酒,冷冷说:“我再帮你喝一杯,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桌上,起码还有十几杯斟满的酒。
林以微知道他的脾气,端起酒杯饮尽了,又连续着喝了好多杯,德牧嗅到了主人身上的味道,大脑袋伸过来拱着她,好像在阻止她。
林以微晕乎乎地看着这条狗,忽然笑了,摸着狗狗的大脑袋,将一杯酒倒在了它的脑袋上:“谢小狗,你好蠢啊…”
她俨然是醉了。
德牧无辜地甩了甩脑袋上的酒水,牙齿咬着她的衣袖子,阻止她再继续喝酒了。
谢薄却不依不饶地又给她斟了一杯酒,补偿刚刚倒掉的那杯。
他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林以微拿起杯子,碰了碰他手里的空杯子,继续喝着。
黎渡听说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看到林以微一个人干空了桌上十几个酒杯,喝的还是烈性混合酒,这不得把人都喝死啊。
“薄爷,不能…”
“滚。”他话还没出口就被谢薄果断地呵退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倒要看看,为了救她的心上人,她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林以微,继续。”他将斟满的酒杯平静地推到她面前。
林以微脑子一片麻木,机械地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
直到茶几上还剩最后三四杯的样子,她真的撑不住了,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扑到花圃边狂呕了起来。
黎渡连忙端了水杯过来,轻拍着女孩因剧烈呕吐而起伏的后背,在她痉挛着清空了腹中的酒液之后,将温水递到她嘴边:“喝点。”
女孩眼里有水光,涕泗横流,狼狈不已,黎渡没有嫌弃,用毛巾替她温柔地擦了擦脸:“行了,我送你回去,别陪这疯子胡闹了。”
他扶着林以微单薄的身子站起来,吐过之后,胃部的灼烧感缓和了很多,脑子也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挣开了黎渡,踉踉跄跄来到谢薄面前,端起剩下的酒。
谢薄优雅缓慢地拎着白兰地酒瓶,重新将面前的空酒杯斟满了:“吐了的不算,重新来。”
他倒一杯,林以微就喝一杯,眼底有醉意,但更多的是倔强。
黎渡真的看不下去了:“薄爷,算了,微微是女孩子。”
“我用得着你来提醒我她是女的?”
“我帮她喝吧。”
谢薄冷冷抬起了女孩的下颌,看着她脸颊不自然的潮红,醉意微醺,分外美艳。
“你看,你就是有这种本事,能让男人争前恐后地帮你做事情,连我两个兄弟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林以微夺走了黎渡手里的杯子,踹了他一脚:“滚!”
黎渡:……
她倔强地喝了那一杯,谢薄又倒了好几杯,她都喝了下去。
她喝一杯,谢薄也跟着陪一杯,两人将那瓶白兰地喝了个精光。
最终,林以微柔若无骨地倒在了谢薄身上
,眼含水光地望着他:“薄爷,这样…这样可以了吗?你消气了吗?”
话音刚落,“呕”的一下,她吐了他一身。
“……”
周围的女生们倒抽一口凉气。
吐在谢薄身上,她胆子可真够大的,谁不知道这位爷有多爱干净多洁癖。
本以为他会马上嫌弃地推开她,却不想,他虽皱着眉,却没有推她,反而伸手捧着她痉挛的背部,轻拍了拍。
林以微趴在他身上,身体的痉挛还没有停下来,难受得一抽一抽的,一个劲儿地反胃。
黎渡过来想要扶起她,谢薄却受不了别的男人的手碰到她的皮肤,将她横抱而起,抱回了俱乐部办公室里。
他仔仔细细地替她清理了全部脏污,给她擦了身体,换了他的衣服,让她舒服滴躺在办公室沙发上。
随后,他才去解决自己身上的脏污,冲了个澡,从洗手间出来时,女孩抱着枕头睡熟了。
谢薄拉上了四面玻璃窗的窗帘,将灯光调整到柔和的色温,茶几上静静搁着黎渡送过来的醒酒葡萄糖。
他拎了裤腿坐在地毯边,拆开了葡萄糖塑料管,递到女孩唇畔。
她不张嘴,他便捏着她的嘴,迫使她张开,将葡萄糖倒进去。
没成想葡萄糖呛进了气管,女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
谢薄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
林以微呛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谢薄推了她好几下,让她把剩下的葡萄糖喝了,但她咕哝着,骂了他几句混蛋傻逼之类的话…
谢薄却吻了她的额头,说他宁可当个混蛋。
只有在这种时候,在她意识混沌不清的时候,谢薄才能够真正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地爱她。
如果她回归了理智,他的爱就会显得可笑又愚蠢。
他不应该爱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
他将剩下半管葡萄糖液体倒进嘴里,吻上了她的唇,将那清甜的液体缓缓渡给了她。
她很乖的吮吸着,甚至探出舌尖不听话地试探他,像小猫咪一样舔着他的唇,他的齿,拗开他的嘴探入进去,找到他的舌尖,与他缠绵…
“以以…”
“嗯?”她无意识地回应着,挣开了微醺迷离的眸子。
他甚至…甚至不敢问她,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怕听到让他锥心刺骨的答案,如果、如果她再唤他哥哥,谢薄怕自己会当场弄死她。
林以微被他引逗得情潮翻涌,牵引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她的世界里,让他触碰,让他探索。
后来,谢薄用纸巾一根根擦干净了那颀长有力的指尖,看着沙发上全身软得如同一滩水的她,还在用湿漉漉的眼神望他。
谢薄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兀自转身去阳台上,低头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易施齐的电话——
“明天开始,继续去别墅给他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