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以为自己已经除去了盛淮,可那人竟然没死,甚至和她王兄一起出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给盛淮下的绝情蚀骨散,乃天下至毒,没人比永宁公主更清楚这它的可怕之处了。
她的师父,上任影首,就是死在这种毒下。
永宁公主亲眼看着她师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体一日日衰竭,活生生被蚀骨的钻心之痛折磨而死。
而唯一能救他的盛淮,却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永宁攥紧了手指,在林间快速飞跃。
这里是王府后山,地势险峻,树木茂密,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无人知晓,这里豢养了一大批精锐的军队,另藏有无数的军火粮草。
三年前那场宫变后,皇上废了煜王的武功,剥夺他所有的权利,并禁止他参与朝政。
所有人都以为,煜王已经废了。
只有永宁公主知道,她的王兄,从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远远地,就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
永宁公主依旧一袭红衣,踏着轻功走出树林。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演练场,无数训练有素的轻骑军正在马上操练。
一个年轻的将领看到有人突然出现,立刻拔剑上前阻拦。
“大胆!林淼,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叫林淼的年轻将领嬉皮笑脸道“您是公主殿下也不行,王爷吩咐过,无令牌擅闯者,杀无赦!”
永宁公主眸色一冷,抽出腰间缠绕的长鞭,迅速往林淼脸上甩去。
林淼侧头避开,怎料那鞭子竟像有生命一般,直接缠上了他的脖子。
永宁公主往后一拽,林淼从马上跌落,摔在地上。
她一脚踩在林淼背上,精致的绣花小鞋在他身上使劲碾了碾“凭你,也敢杀我?”
林淼被她勒得直咳嗽,吭哧吭哧求饶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成吗?!”
永宁公主冷哼一声,放了他。
待林淼从地上爬起来,她道“我问你,你给我的绝情蚀骨散,究竟是真是假?!”
林淼叫道“当然是真的!全天下也仅此一份了!”
“那他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林淼道“姑奶奶,你这是跟谁有深仇大恨呐,非得用这毒来折磨人,你说一句,在下立马就能帮你解决了
他!”
“哦?你愿意帮我?”
林淼拍着胸脯道“当初是您把在下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如今到在下报答您的时候了!”
林淼原本只是个街头混混,整日和一群乞丐抢食,后来被打得快死了,在破庙里奄奄一息等死的时候让永宁公主发现了,永宁便把他帯了回来,扔进后山。
林淼脑子聪明,花把式耍得好,没两年就晋升了将领。
永宁公主听他如此说,弯弯唇角,笑魇如花“那你去吧,他叫盛淮。”
林淼闻言,默了一会,转头就走。
永宁公主一鞭子甩在他脚上“你干嘛去!”
林淼回头,认真地看着她,诚恳道“公主,在下觉得,您还是把在下扔回乞丐堆吧。”
永宁公主气得一脚踢在他腿上“出息!”
林淼哭丧着脸道“您要是早说,连这绝情蚀骨散,我都不会给您。”
盛淮是谁?
在这后山问一圈,没人会给出第二个答案。
他是个恶鬼,专门索命的
恶鬼。
连他们这些经过无数训练的精兵强将,真正杀过人见过血上过沙场的硬汉,也不敢在那人眼皮底下放肆。
永宁公主冷笑道“晚了,你已经给了。”
林淼颤巍巍道“他死了?”
“他若是这么轻易就死了,我还来找你做什么?”
林淼松了口气。
永宁不耐烦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绝情蚀骨散无药可解吗?!”
林淼叹口气,道“公主,你忘了,这天下还有一样东西,能解天下百毒。”
永宁公主攥紧了拳,指甲切进掌心。
她没忘,她怎么可能忘记。
绝情蚀骨散,确实无药可解。
但这天下却有一样宝物,能化去绝情蚀骨散的毒性。
那就是传说中犬戎族的圣物一一凤珏。
林淼道“凤珏是天下罕见的疗伤圣物,佩戴在身上,可保百毒不侵,自然也能化解身体的毒性。”
“凤珏世世代代由犬戎族的圣公主掌管,可到了这一代,犬戎圣公主远嫁大夏,死在深宫,从此凤珏下落不明。”
林淼沉吟道“您和王爷不就是圣公主的孩子么,我听闻,凤珏在王爷手中,这是真的吗?若是真的,恐怕就是王爷替盛淮大人化了毒罢”
永宁公主眉眼冷沉,没有接话。
凤珏不在她王兄手上。
凤珏已经被盛淮毀了。
当着她的面,凤珏碎裂一地,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盛淮都无动于衷。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要盛淮付出代价!
永宁公主施展轻功离开了后山。
林淼站在原地,神情若有所思。
看公主的样子,凤珏似乎不在煜王手中,可若不在他身上,又会在哪里呢
煜王府,煜王寝室。
盛淮躺在床上,脸颊通红,神色恍惚。
盛南跪在床边,手指搭在他腕上。
“如何?”
煜王坐在床边看着他,语气冷淡。
盛南收回手,低头道‘‘回主子,是发热之症,约是昨夜”
煜王冷冷看他一眼,盛南立时噤了声。
“下去,待会将药端来。”
盛南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盛淮,轻轻退下了。
不多时,盛南端了药回来。
煜王挥退他,将盛淮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执着汤匙,把药抵在他唇边。
盛淮鼻尖动了动,似是闻到了浓烈的药味,一张脸转了过去,整个人埋进煜王怀中,双手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
煜王端药的手顿了顿,看着依赖在他身上的盛淮,神色有些茫然。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轻轻道“阿淮,暍药了”
他的语气依旧是冷淡的,可若是仔细听,不难发觉,那冰冷的声音里竟帯着轻微的颤抖。
盛淮已经烧糊涂了,由着性子,闷闷道“不要”
煜王看了他半晌,突然伸出手,把他强行拽过来,勺子重新放在他嘴边。
盛淮迷蒙地半睁着眼,不住挣扎“拿开不”
煜王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颊,皱了皱眉,伸手环住他,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接着端起药碗,暍了一□,低下头,薄唇碰了碰盛淮发烫的嘴唇,舌头轻轻撬开他牙关,一口药悉数晡到盛淮口中。
苦涩的药味在嘴中溢散开来,盛淮忍不住咳了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主子?”
煜王不答,仰头饮了药,又覆上他的唇。
“q吾……”
盛淮蓦然瞪大了眼睛,立时就想侧开脸。
煜王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乱动,冰凉的嘴唇紧紧贴住他,灵巧的舌在他牙齿上轻轻舔了一圈,接着抵住他牙齿,强硬地挤进去。
药汤顺着他的舌头流进来,盛淮喉头一动,轻轻咽了下去,嘴里盛满了苦涩的药味。
药喂完了,煜王却没有放开他,依旧在他唇齿间纠缠肆虐,灵活的舌在他口中转了一圈,似乎要将那些苦味全者舌态完。
盛淮睁着眼看他,动弹不得,只能“晤唔”地反抗,他一头黑发散在周身,脸颊嫣红,鼻尖冒汗,眸里含了些清润的水色,毫无往日冰冷帯煞的冷酷模样。
煜王细致地亲吻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盛淮看,清澈的凤眸深处,帯着无尽的欲念和克制。
就在盛淮忍不住要伸手推开他的时候,煜王突然放开了他。
盛淮终于摆脱了桎梏,双手无力地撑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濡湿,有几缕落在身前,挡住了脸。
煜王朝他伸出手,要将那几缕头发拢起。
盛淮瞳孔束成一线,受惊一般往床角爬去,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警惕地瞪着煜王。
煜王苍白的指尖顿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煜王眸色深沉,眼中情绪翻腾,突然间,他勾起唇角,猛一倾身上前,一把抓住盛淮的头发,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煜王凑近了盛淮的漆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淮,你躲不掉的。”
盛淮眼睫颤了颤,脸色唰地一下,苍白无比。
煜王松开手,离开了房间。
他关上门,转过身,淡淡道“来人。”
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突然齐刷刷出现四五个黑衣人。
“主子!”
煜王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吩咐道“看好了,要是让他跑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黑衣人齐声道“是!”
煜王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神色漠然地离开了。
盛淮呆呆坐在床上,眼神仓惶,无处安放。
他有些漠然地想,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只是个低贱的影卫,何德何能,让堂堂煜王殿下如此劳心劳力。
他明明,只是想好好保护一个人,又为什么,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阴暗的书房内。
煜王打开书案下的抽屉,按住里面的印玺,轻轻转了转方向。
轰隆一声,书房内侧的墙壁缓缓打开。
煜王慢慢走了进去。
暗门重新关上。
煜王突然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苍白的手攥住心口,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