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剑,剑名沉渊。
伤人于无形,杀人不沾血。
盛淮虽然对这里了解得不多,但这把名剑却是耳熟能详。
他抬起头,愣愣重复道“沉,渊?”
少年低头看他,沉默不语。
盛淮已经十三的年纪,脸庞却还是孩子般的纯净,声音里帯着不知世事的童真意味。
一瞬间,少年眼中闪过不舍、纠结、后悔与恨意,无数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他眼中形成了恐怖的旋涡,最后所有挣扎都归于平静。
那双眸子恢复了死水一般的平静。
他俯视着盛淮,将手中长剑往前递去,淡淡道“拿着它,阿淮。”
盛淮颤颤抬起手,接住那把剑。
入手冰凉,触感温润。
望之生畏,触之不舍。
一如眼前这个人。
盛淮托着剑,抬头望进少年的眼中,那双凤眸平静又深沉,盛淮一如既往地看不懂。
但是冥冥中他有种预感,自己接住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沉重的使命。
一个他要为此而背负一生的使命。
‘‘阿淮。”
少年声线清冷。他的眉眼介乎在少年的柔软和青年的冷硬之间,一双凤眸澄澈平静,眼尾勾着弯弯的弧度,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多情又温柔。
他低着头看盛淮,阳光打在他脸上,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一眼望去,一半温润如玉,一半阴沉冰冷,恍如将这人分成两半不同的模样。
他缓缓道“你会保护我吗?”
盛淮仰头与他对视,手指紧紧攥着长剑,像抓住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道“属下,誓死保护主子。”
他眉眼冰冷,面容冷肃,一字一句,像在诉说什么誓言一般郑重无比。
分明是无知的年纪,却已像历经世事。
一阵微风拂过,叶子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少年伸手,从盛淮头上捡起一片残叶,轻轻握在了手心里。
“阿淮”少年温声软语,凤眸深情如许,定眼一看又像冰冷绝情,情深恍如错觉。
他淡淡道“阿淮,记住你的话。”
我的话
盛淮眨了眨眼,眼睫上鲜血滴落下来。
思绪从回忆里脱离,场景猛然切换,眼前俊秀温润的少年变成了玄衣冷酷的男人。
那男人无视身后即将落下的短剑,一双眼睛沉沉盯着盛淮,苍白的薄唇微启,无声无息。别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玄机阁主为何直直站着,却不躲开攻击。
只有盛淮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问他“你会保护我吗。”
他在问他”你忘了自己的话吗。“
我会。
我没忘。
盛淮张着唇喃喃回道,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流淌出来。
我一直在保护你,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
我从未忘记自己的誓言,我一生都为你而存在。
盛淮死死盯着那双似深情又似绝情的眸子,眼睛慢慢变得通红。
他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还不够?
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还要逼他!?
盛淮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呜咽,像悲鸣,又像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