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城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盛淮足尖点在他轻薄的剑刃上,身体下蹲前倾,双手持着剑柄抵在他脖子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毫无感情,简直比那剑上反射出来的冷光还要寒冷刺骨。
他虽然是立在自己的剑上,然而纪敏城一点多余的重量也感觉不到,叫他险些以为这人是凭空而站。
纪敏城知道自己败得彻底。
他为人确实跋扈且自负,但不是输不起。
盛淮先前一直隐藏实力,叫他完全轻视了这人,只以为他是靠身体傍上的玄机阁主,可现在看来,这人还是个有本事的男宠。
他虽然愤怒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盛淮的实力,那身法快得他连肉眼都看不清,这还打什么打?即使再来一场,他也明白,自己赢不了这人。
故而纪敏城干脆道:“我输了。”
高台上主判闻言,高声道:“武试第四场,盛淮,胜!”
盛淮赢了。
可他似乎完全没有停手的欲望,剑刃仍是抵在纪敏城脖间,一双眼里暗色浮浮沉沉,似乎完全没有焦距,只是在凭本能行事一般。
纪敏城脖间鲜血直流,他突然心慌起来,抬眼道:“你赢了,还不”
滚字隐没在嘴中,纪敏城脸色突然苍白起来,他一抬眼就望进了盛淮冷戾嗜杀的眼里,瞬间一片血色淹没了他。
纪敏城呼吸一窒,恍然间以为自己已经置身血海。
“不”他不禁喃喃出声,不要杀我纪敏城瞳孔束成一线,满心惊惧惶然。
盛淮似是被这声音惊动了,一直静止不动的双手突然轻轻一抖,却不是撤回长剑,而是刺得更深了。
他居然想杀了纪敏城!?
褚时猛然站起来,瞪大了双眼,喊了句:“住手!”
盛淮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一双眼毫无波动,像是无边黑夜一般吞噬人心。
易旻皱眉打了个手势,暗处便有人立即飞身上场阻止盛淮,可谁能有盛淮快?!
眼看他手中长剑就要划过纪敏城脖子一一
‘‘阿淮。”
有人轻声叫了一句。
盛淮像是按了暂停键,动作猛然停止。
“回来,你已经蠃了。”煜王站起身,静静看着他。
盛淮猛然一怔,眼里深沉的血色缓缓褪去,双眼重新恢复了焦距。
他愣愣地回头看了眼煜王,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喃喃道了句:“主子?”
“回来。”煜王又道,他声音轻柔,像是在安抚盛淮一般。
盛淮有些反应不能,呆呆地点点头。
他又回过来,低头看着脖子上鲜血直流,被他吓得白眼都快翻出来的纪敏城,终于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盛淮一个纵身从他剑上跃下来,落地时身体猛然晃了晃。刚才使用了一丝内力,现在他身体中各处经脉像是爆炸了般,痛得他恨不得满地打滚。
他落地的同时,眶当一声,纪敏城手里的剑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纪敏城突然浑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还在方才那片血海里无力挣扎一般。
差点吓死个人。
盛淮怪不好意思的,忍着痛从地上捡起他的剑,走上前去递给他。
“抱歉。”盛淮抿唇道。
纪敏城抬眼看着他,从他手里接过剑。
盛淮看着他不断溢着血的脖子,俯下身体,想给他包扎一下。
只是
盛淮手刚刚伸出去,纪敏城一剑便挥了过来,嘴中惊恐地叫道:“别过来!”
盛淮手一顿,快速闪身避过这一击,哪想又牵扯到了一丝内力,顿时胸口钝痛,丹田处一片针刺般刺痛。
“盛淮!你敢杀我,这仇我一定会报回来!”
纪敏城不愧是纪敏城,方才还被吓得差点求饶,这会已经缓过神来,还扬言要报仇。
嘿,刚才你要杀我的时候我也没生气啊。
盛淮顺口吐槽一句,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扔过去,言简意赅:“伤药。”
影卫营出品,必属精品,疗伤圣药,可外用可内服,效果立竿见影,再恐怖的伤也能治好不留疤,他亲身验证,绝不虚假。
盛淮乐滋滋编了段一点都不顺口的广告词。
只是纪敏城哪肯要他的东西,他厌恶地一挥剑,瓷瓶从中间裂开掉在了地上,白色的粉末撒了满地。
“谁要你施舍!?”他怒道。
盛淮的手在袖子里无意识地缩了缩。
一瓶疗伤药可贵了,他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锒子在他面前打了水漂。
纪敏城拄着剑站起身,捂着脖子,狠厉地瞪他一眼,满脸阴沉地走下了台。
盛淮孤零零站在台上,看着那瓶碎了满地的瓷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阿淮,”煜王叫了他一声。
盛淮转过身看他。
煜王淡淡道:“够了,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