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还不知道他心目中公平的管家正要暗搓搓扣他们影卫营的月例,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沦落到穷得要卖身的地步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面临的是另一桩大麻烦。
盛淮听见煜王的话,心里隐隐有些发凉,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现在煜王替他疗完伤,算总账来了。
盛淮咬着牙从他怀里撑起身体。
煜王这回没有再阻止他,只冷眼瞧着他,方才替他疗伤时唇边那温柔的弧度已经消失不见。
温情不过惊鸿一现,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酷的主子。
盛淮闭了闭眼,从他怀里跌下来。
果然,煜王抱起他,对他温柔,替他疗伤,都不过是表象罢了。他总是这样的,给他一颗糖,又要往他心上捅一刀,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了。
所有人都认为煜王待他不一样,可只有盛淮不相信,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煜王是有多么绝情。
他若是没了价值,煜王随时会杀了他。
盛淮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强撑着跪在地上,苍白着脸道:“属下知罪。”
煜王俯视着他低垂的头颅,道:“何罪?”
盛淮喘着气,竭力道:“欺瞒主子,且败给了纪敏城。”
煜王眼神一片淡漠,道:“不,你罪不在此。”
盛淮没有吱声。
煜王又道:“你错在疏于警惕,让永宁轻易得手,你错在对战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对危险视若无睹。”
“谁都不可信,谁都能伤你,阿淮,我教给你的,你忘了么?”
盛淮垂着头道:“属下不敢忘。”
煜王倾身上前,在他耳边轻语,眼神冷漠,语气幽幽“谁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你只有自己,你只能信自己。阿淮,记住我说的话。”
耳边气息阴冷,犹如向他索命的厉鬼,盛淮面无表情,低低应了声:“是。”
他原先利索的束发已经有些凌乱,一缕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眉眼,他的神情隐藏在一小片阴暗里,看不清
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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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旻不明白这原本还手足情深的玄机阁主怎么转眼就变了脸,他看了看狼狈又虚弱地跪在地上的盛淮,又看了看一旁习以为常的程深,表情欲言又止。
程深朝他弯了弯唇,轻声道:“嘘一一不可说。”
易旻不解,似乎还要为盛淮求情。
程深凑近他,按住他的肩膀,对他道:“别人的家事,易公子还是不要多管了。”他将“家事”这两个字眼咬得又重又清晰。
易旻疑惑地看他,俊秀灵慧的眉眼难得帯了点儿不知世事的纯真。
程深眼中笑意深深,却不打算多说:“易公子,还是看比试吧。”至于盛淮只能委屈他多跪一会了,虽说他
现在中了毒,可往日比这重的多的伤势他都能面无表情地挺过去,想来这会子也是能坚持住的。
何况还有阁主在呢,总不会让他死了。
其实要真死了,也未尝不好。
程深脸上带着凉薄的笑意,视线转向演武场。
易旻见此,看了一眼跪在玄机阁主脚边的盛淮,似是怜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眼中却一片冷淡,未见丝毫怜憫。
他想起这盛淮是宁远侯世子帯来赴宴的,便转头望向赵赦,眼中帯着丝疑惑,恰好此时赵赦也朝他这边望过来了,遇到他的目光时,不禁挑了挑眉。
易旻弯了眉眼,朝他温润一笑。
“易公子也差不多要
发现了。”裴远道。
“发现又如何?”赵赦眼睛盯着演武场上正在较量的二人,闻言冷笑了一声。
裴远想了想,不禁笑出声:“也对,不如何。”
此时演武场上,常营与那公子还未分出胜负。易旻眼神放在演武场,心思却不在。
画春宴请帖千金难求,赵赦不仅自己来了,还帯了两个人,他一个世子,哪来那么多请帖?
自然是别人所赠。
画春宴每年发出的请帖都是有数的,谁有这么大手笔慷慨相赠?
易旻想起那日他拜访睿王府时,送出去的两张请帖。
唯一有可能的赠与赵赦请帖的,易旻能想到的,也只有未到场的的睿王了。
故而
他眼睛闪了闪,难道赵赦是睿王的人?
不,也不对,宁远侯府一向只忠于皇上,可既是如此,睿王为何赠他请帖,是笼络?赵赦又为何将盛淮帯来,难道除了剿灭邪教,他还有别的什么计划?而盛淮,一方面与宁远侯世子相交,一方面又与玄机阁主关系非同一般,他又究竟是何人
易旻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酒樽,俊秀的面容沉静如水,眼里带着沉思。
忽然,一声高暍打断了他的思绪。
“比试结束!武试第五场,常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