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唉声叹息,满脸绝望的散去,只剩下王保长神情疲惫的坐在屋檐下面。
我们走过去,我喊王保长的名字,王保长大概是被热迷糊了,我喊了三声,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我一眼:“呀,大师兄,你可算是回来啦!”
我点点头:“这边的情况怎么这般糟糕?”
王保长脱下道袍,擦着额上的汗水说:“可不是嘛,天生异象,必出妖孽啊!”
胖子说:“怎么?你也这样认为吗?”
王保长说:“这话是我师父说的!”
胖子对谢强说;“你看,我没有打胡乱说吧,库大师都说这个天象,是要出妖怪啦!”
我问王保长:“师父在什么地方?”
王保长嗫嚅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师父……他……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里休养!”
百善孝为先,库瘸子是我师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库瘸子,我在十年前就死掉了,所以我对库瘸子也是非常孝敬的。
库瘸子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库瘸子的身体一直都是非常硬朗的,毕竟是修道之人,体格自然异于常人。
现在突然听说库瘸子身体不太好,我的心里没来由一阵心慌,总觉得不太舒服。
我想了想,让胖子和谢强先回红旗村,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跟王保长一起去库瘸子家里探望。
路上的时候,我问王保长,库瘸子的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呢?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要不要送去城里医院看看?
王保长面露愁容之色,他跟我说,自从发生旱灾以后,库瘸子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很多时候都望着天空发呆。
以前库瘸子喜欢喝酒吃肉,胃口一直不错,但是最近他的胃口好像也不太好了,每顿只吃很少的东西,喝酒的兴趣好像也不是很大了,反正给人一副病怏怏的感觉。
王保长好几次提出送库瘸子去医院看看,都被库瘸子拒绝了,库瘸子很倔强,一直说他没有病。
王保长仔细观察了库瘸子一段时间,发现他除了精神状态差点以外,其他身体状况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确实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我皱起眉头,问王保长,库瘸子所说的必生妖孽是什么意思,师父是不是洞悉了什么?
王保长挠了挠脑袋,有些郁闷的说:“这个问题我倒是问过师父,不过师父说我资质浅薄,道行不够,不肯告诉我,说要等你回来,他再交代给你!”
我听了这话,心里就忍不住膈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生出库瘸子要给我交代后事的感觉。
我感到一阵慌乱,但是并没有把这种感觉说出来。
王保长见我脸色不对,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假装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可能有点中暑,然后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不好的念头甩出去。
我问王保长,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美丽书吧.
王保长说还好,家里有青青帮衬着,情况暂时还算良好。
王保长告诉我,因为连续数天的大旱,所有的河流和水井都被烤干了,村民们的井里面,几乎打不出一点水。
有些人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往深处打井,勉强吃上几口地下水,但是地下水也很快流失烤干了。
村里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因为缺水昏迷,活活被渴死了。
死状非常吓人,身体就像干枯了一样,一点水分都没有,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如同一具干尸。
而唯独只有我们家里,每天还能有半缸子地下水,这都多亏了青青。
青青一直在地底下面找水,将我家的井挖得很深,这才保证我们家里在如此干旱的情况下,还能有水生活,至少能保证每天的生活用水,小黄和哮天两条狗也没有渴着,每天都汪汪叫,还挺精神的。
“上面有人来抗灾救援吗?”我问。
王保长说:“来了,肯定来了,多亏了那些穿军装的战士同志,每天开着消防车,里面装着清水,一车一车往这几个村子拉水,勉强能供应人和牲口的生活用水。
我和王保长一路说着话,天色擦黑的时候,终于来到库瘸子家里。
库瘸子家里黑灯瞎火的,我们还以为他没有在家,王保长推开门喊了两声师父,里屋这才幽幽亮起一根蜡烛。
库瘸子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是杨程回来了吗?”
库瘸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没有以前那样洪亮,听上去有些中气不足。
王保长说:“看吧,没有骗你吧,师父每时每刻都惦记着你呢!”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这几年在外面,说实话,我很少想起库瘸子,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看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他很多。没有做到一个徒弟应尽的责任,在很多方面,可能还不如王保长做得好。
但是在库瘸子的心目中,我永远都是他最爱的徒弟,不管我身在何方,他的心中始终挂念着我。
我突然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径直在门口跪了下来,对着里屋抱拳行礼:“师父,是我,我回来了!”
库瘸子说:“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知道库瘸子为什么要说“终于”两个字,这两个字我听在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安。
库瘸子让王保长去后面的灶房做饭,然后让我进去里屋。
我和王保长对望一眼,很明显,库瘸子是故意支走王保长,想要单独跟我交代事情。
王保长应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去灶房做饭。
我咬了咬嘴唇,从地上爬起来,一颗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慌的感觉,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几米的距离,我几乎是一步步挪过去的,好不容易来到里屋门口,却站着不敢推门。
库瘸子说;“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是!师父!”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门上,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