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斗得看似杂乱无章,然仔细一看便知,苏薄是乱中有序,正一步步不露痕迹地把许一刀往指定的地方引。
许一刀一心只想取苏薄的性命,岂会留意到这点。
江意插不上手,她只能在边上静待时机。
她眼见着苏薄的白衣渐渐有浸血的痕迹,许一刀虽然暂没有中伤他,可是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她心脏紧缩,又直勾勾地盯着许一刀的脚下。
江意心头默念,再往前两步。只两步就好。
两人已交战十数回合,苏薄见时机已到,剑气陡然一收,往后连退两步。许一刀见状,立刻两步直逼而上,手里的剑直直朝苏薄的胸膛刺去。
然,就在他的剑锋离苏薄的胸膛咫尺之际,怎料脚下的地板忽然往下一陷,许一刀一脚就给陷了下去,整个人一顿。
他就是反应再快,想撤脚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随着下陷的那一瞬间,地板下面是蓄势待发的刀勾,受重力影响,机关立时开启,刀勾便会迅猛弹出,像收割麦子一般,几枚刀勾全然死死卡在他的脚骨上。
只要他一抽脚,那就是削肉刮骨的痛苦。
再要用蛮力,除非他的那只脚不想要了。
许一刀神色一变,低头看去时,只见自己脚脖子一片血肉模糊。
江意长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逮住了。
她站在墙边,当即抬手拨住了帷帐后面的一只轮盘,往一个方向猛转。
圆盘以绳索相连,连着两侧机关。登时许一刀前后两头的帷幕一动,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两堵墙似的,像脱了闸似的又快又猛、狠狠朝中间的许一刀碾来!
许一刀因一只脚被陷,倘若他第一时间断去自己的那只脚,兴许还能躲闪开,但却因他一时迟疑而错失良机。
等那两面帷幕靠近了以后,他方才隐隐看见,帷幕只是掩饰,后面是两块扎实的木板,木板上扎着一根根的尖锐的木刺!
许一刀抬剑撑在两块木板中间,却随着江意用力转动轮盘,他的刀刃直接插穿了木板,并不能给他把空间撑起来。
许一刀的剑鞘也早被他扔掉了,到最后他只能用双手去死撑。
可他远远不像江意借助工具这么省力。
江意继续缓缓拨动轮盘,牵连着两块刺板的结实绳索就往轮轴上一点点缠绕,缠绕得越多,中间留给许一刀的缝隙就越窄。
再收紧一点。
再一点。
江意终于听见那根根木刺接触到许一刀的身体、而后一丝丝扎进皮肉时所发出的声音。
那大抵,是她这辈子所听到的,最为美妙动听的声音!
所谓千疮百孔,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许一刀两只手臂依然撑抵在左右夹击的两块刺板上,脸色憋得通红,绷紧了浑身的力抗争。
尽管尖锐的木刺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肉里,但只要还有一分力气,他就绝不会任人宰割!
他是最顶尖的杀手,只能由他来杀别人,怎能陷入如此把戏之中!
到最后,江意转动的轮轴硬生生被许一刀的浑身力气给生生卡住,陷入短暂的僵持。
许一刀一身黑衣,却渐渐被血气所濡湿。他脸上青筋浮起,手臂用力绷得直发颤,眼里满是绝处求生的疯狂。
江意见状,蓄了蓄力,再狠狠往一边搬动轮轴,却只收紧了分毫绳索,随着许一刀咆哮一声,那刺板已经插穿了他的手臂,他却用手臂往两边猛地一震!
最后刺板硬是被他给震开,裂成了好几块。
那木刺从他身体里拔出来,顿时鲜血溅洒了一地。
那收紧木板的绳索也被他给绷断,江意手里的轮轴一松,快速地骨碌碌转动起来。
许一刀喘着粗气,力气也用光了,彼时苏薄就站在他前面两步开外,他抬脚想往前走时,脚却仍旧死死卡在凹陷的利刃机关里。
他再支撑不住,那条卡死的腿便无力地跪了下去,张口就吐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