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心思通透,最终应道:“奴才明白了。”
他只是站在感情的角度上替自家主子不值,但从大局看,他知道太子不得不顾念。
阿福又道:“那咱们也或许可以想别的办法,殿下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晋王那边肯定偷着乐呢,等明年殿下再回朝,说不定朝中诸事就真的离殿下远了啊。”
谢玧或许从年少的时候起,就了解他那位父皇是什么样的性子。
皇帝若让他远离朝事,势必也不会让谢晋离得更近。
皇帝应该什么都不着急,只要他没犯大错,他不会废黜太子,不会另立太子,更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影响到他的王权。
因为他还正值壮年,往后还有很长的帝王生涯。
所以一时的远离与否,无关紧要。
谢玧只明白,爷爷不在了,以后的路必须要靠他自己一步一步走扎实。
他不会舍弃任何站在他身边的人。
谢玧道:“把这封奏疏呈到皇上眼前去再说吧。另外,把顾祯叫上来。”
阿福阻止不了他的决定,最终只能领命前去。
不多时,顾祯就大步从山脚上来了,抱拳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谢玧道:“你传我话回京,东宫属臣不得轻举妄动,更不得擅自去皇上面前谏言。安心等到年关,我必回朝。”
顾祯道:“是。”
他转身利落就去,谢玧忽又道:“还有一事。”
顾祯回头抱拳道:“殿下吩咐。”
奏疏当日就送回了京中,上呈到了皇帝面前。
果真皇帝看后,丝毫没有觉得不悦,反而觉得太子识大体,既是为国祈福,这是好事,便大笔一挥,准了。
但皇帝还是存有一丝疑心,就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道:“回头你派个人去皇陵看看,太子都在干什么。”
“是。”
这日,宫里的太监就前往皇陵。
入冬了,山中天气比较清寒,入冬的一场雪早早就来临。
山路难行,太监随护卫行至半途,就见雪势陡然增大,入目之处,四下茫茫一片,衬得灰天远阔山如墨。
太监裹紧袖角掖着手,好不容易到了皇陵山脚下,可见上山的台阶都已覆了一层斑驳的雪色。
太监匆匆忙忙上山,本也是奉皇命悄然来看看,并不声张,结果刚一登阶上皇陵前的平地时,抬眼便见宽阔的神台宝鼎前,谢玧果真正跪在神台前合掌祈福。
一旁站着他的贴身太监,另一旁站着戴着护肩、长发高挽的镇西侯。她虽是一身男衣,可背影略显娇小,不难辨认出就是镇西侯的背影。
潇潇寂雪洋洋洒洒而下,镇西侯手里撑着伞,遮在谢玧的头上方。
顾祯在神台几丈外值守,见得太监来,不敢打扰太子祈福,便转身悄然挪着脚步过来,抱拳见礼,小声道:“公公远道而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太监和气笑道:“皇上怕殿下身体虚弱,故差咱家来看看。”
顾祯道:“殿下每日上午和下午,各祈福一个时辰,这会儿公公来得不巧,才刚开始。公公随我去那边石头下站着等等吧。”
这皇陵没有准许,太监也不敢擅自进,所以要等只能在外面等。
可这下雪天呢,在石头下面等能有个什么用,挡不风也御不了寒啊。说皇陵苦寒,当真是一点都不假。
眼下才入冬就开始下雪了,这冬天可漫长着呢。
皇帝只命太监来看看太子,表达表达慰问,现在看过了,太监哪能在寒风雪天里站一个时辰呐,遂就准备离去了,道:“既然太子殿下正祈福,奴才也就不打扰了。皇上说,殿下有什么缺的,尽管提,让人传话回宫去便能即刻准备。皇上还说,这天寒地冻的,可千万别冻坏了,还是得及时取暖。”
顾祯点头道:“回头我将皇上口谕传给太子殿下。殿下定会感念于皇上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