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厮磨,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暮色四合,到夜色一点点浮上来,仿佛要将这么久以来分离和欠下的全都补上。
江意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鼻尖不住地蹭着他的,反反复复,辗转反侧亲他唇角,轻咬他唇瓣;她眼角绯红,星眸迷离,眼里盛满他的影子。
舍不得放开他,就想和他这样纠缠下去。
心里酥得快要炸开了,浑身骨头都像他被揉化了似的,只能紧紧依偎着他。
后来,两方的亲兵们一起把场地清理了,把尸体搬走,又把地上沾了血迹的树叶翻盖了一下。反正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或者说生怕捱的时间不够长,所以都做得拖拖拉拉的。
他们怎么的也得给两位主子腾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叙叙吧。
可等拖拖拉拉做完这些以后,他们的主子还在那树干后,还没叙完。
这些亲兵们一个个干杵在林子里,显得很是突兀。
应该去提醒主子要上路了吧。
可谁去提醒好呢?
素衣眼神暗示,又支了支下巴,意思是让江意的亲兵去提醒。江意的亲兵也眼神暗示,也支了支下巴,意思是你们怎么不去?
然后双方便你催我、我催你地磨了半天。
素衣看向来羡,又想让来羡去叫。来羡才不干这苦差,自个甩着尾巴走远了。
后来见天色暗下来了,素衣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吭声道:“主子,夫人,天色已晚,此地不宜久留。”
江意听到那话语声,这方才如梦初醒。再看周遭林子,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吗……
还要旁人来提醒他们俩时间,江意顿时脸颊一阵发热。她蜻蜓点水般地又与他摩挲了一会儿,最后额头靠着他的胸膛,埋在他怀中深深浅浅地错乱地呼吸着,想尽快平息。
苏薄低眼便看见她粉红的耳根子和一段纤细雪白的脖子。
片刻,她抿着唇轻声道:“苏薄,我找不回力气。”
话音儿一落,她便觉自己身子骨一轻,径直被苏薄打横抱起。
苏薄嗓音低哑地问她:“剑和弩可能拿得起?”
江意应道:“能。”
于是他抬脚往剑柄上一勾,就把插着的长剑勾起来,江意瞬时就握住他的长剑。他又长腿黑靴地往地上的机弩扫过,把弩也勾起来给她。
而后苏薄抱着她走了出去。
弩用的短箭都已经被亲兵收集起来了。
亲兵们或低头或看向别处,或走过去整马,全都故作没有看见。
江意唇上红肿,她微微抿着,下巴也被磨红了一片。
本来觉得有点难为情的,但见大家似乎比她还难为情,紧着的心里也就微微放松了。
苏薄把她放在马背上,他亦翻身而上,与她共乘。
这会儿他们要去找地方落脚,到下一座城是不可能了,附近也没有村子住户,就只能找下一个可隐蔽的林子。
反正都是在荒郊野外,也就不急着赶路了。故苏薄与她骑一匹马也不妨事。
他双臂从她腰侧绕过,握着马缰,江意整个后背便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忍不住还想亲近他,时不时微微回头,侧脸轻蹭他的衣襟。
一行人马穿出这片密林,前方的光景多少有几分豁然开朗的味道。
虽说夜色降临,但光线比在林子里时亮得多。
抬头可见青灰色的天幕里晴朗无云,开始点缀起星月。
日落已经完全彻底地沉入西边遥远的山坳里,但那天边被卷了一层绯艳绝伦的金边,宛如一张还没有被火烧完的纸,一边是渐渐化作黑色的灰烬,另一边则是残剩的光明,中间被一道火弦所割裂开来。
马蹄悠缓,江意倚着苏薄,侧头看那天边。
她明亮的眼里染上几丝柔丽的微光。晚风不知不觉携了淡淡的凉意,吹乱了她耳边的细发。
她抬手轻捋了捋。
苏薄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拢在怀中,俯头靠在她的肩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