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抹了香膏以后,江意脸上便呈现出水水润润的光泽,在黄昏日暮的光线里看起来十分温柔饱满。
在香膏的护养润泽下,再摸时,皮肤就重新变得温软起来。
绿苔一边给江意细致地烘发,一边问道:“小姐一会儿有事出吗?”
江意道:“没有。”
绿苔虽没再问,但心知,那一会儿姑爷应是要来了。
黄昏,苏薄从太上皇的寝宫里出来,大步离去。
他黑色衣角临风若飞,金绯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若没有丝毫温度,只衬得那抹身影愈加挺拔清冷,转眼之间,已经走出了很远去。
太上皇是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内院的。
而后老太监叫门外一直候着的两名嬷嬷进里答话。
两名嬷嬷转进门里,到太上皇跟前禀道:“自江小姐到这里来,奴婢们便留意着。江小姐面容清婉而不媚,举步走路内合持敛,身姿窈窕且自然纯真,似处子之态。”
太上皇久久沉吟不语。
两名嬷嬷就一直在殿上静候着。
去年他勉强同意江意嫁给苏薄,那是因为一来有他孙儿竭力请求成全,二来当时的镇西侯之女不管嫁给谁,只要不是嫁给太子对党,就都不是一件太影响大局的事。
他原想着,罢了,既然她这么不愿意,又是个这么好的丫头,选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做夫君,也是她应得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夕之间情况就变了。现在她一人足以影响大局,可牵动朝中局势,可影响她身后的西陲军。
最后她没有嫁成,他想,大概这真是天意。
太上皇神态疲惫,闭上眼养神之际,可看出实在心力交瘁。
老太监劝慰道:“太上皇莫急,慢慢来。”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给他慢慢来了。
他权衡,思量,最终睁开眼,吩咐两名嬷嬷道:“你俩往侯府走一趟,传我旨意,给那丫头验一验,如若确如你俩所说,你俩就留下看着她,再行禀我。”
两名嬷嬷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江意烘好了发,绿苔替她将一头青丝用一根发簪轻挽,又捧来架子上熏好的衣裙给她穿上。
素手穿过衣袖,抚平衣襟,理好裙角,再系上腰带。
那淡紫色的衣裙衬得镜中女子肤若白瓷般细腻温好、脖颈修长,那双眉弯弯,黑白分明的眼里,历经种种,看似依然几许天真。
她青丝绕肩,丝丝缕缕垂至后腰,衬得那腰身盈盈一握。
苏薄从宫里出来,策马回府。
都司府的管家刚上前牵马,他人便已大步掠进府中,直入内院。
管家在后面问:“都司大人可用饭了?”
话音儿一落,人已走出好远,也根本无暇回复他。
日落缓缓沉入了西边的天际里。
西边的云霞被染得火红,东边的天幕却一丝丝地褪了个干净,风清云散,只剩下青色纯净的天幕。
暮色一点点爬上来,将那抹天青色一点点渲染得越来越浓。
夏天里,天总是黑得很晚。
即便太阳下山了,也还得要个把时辰才会黑下来。
江意房里的敞开着的窗扉上,也若有若无地掩映着霞光的颜色。
房间里略略昏暗了一些,她站在镜前,倾身对镜手指往脸上匀了淡淡的胭脂。
白皙的脸颊染开一抹极淡的,似霞光的韵致。
唇上的唇脂也很淡,涂抹开后,更明润一些。
后来房门敲响了。
江意直起身,最后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转身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绿苔在给她更完衣后,她便让绿苔退下了。剩下的她自己来。
她不知道苏薄何时会来,但她想他应该一忙完,立刻就会来吧。
她面容平静,可是心里很着急。
她必须得跟太上皇抢时间。所以,心里一直期望着,他可以快点回来。
只是房门响得毫无征兆,外面也不见丫鬟嬷嬷通报,江意还以为是绿苔有什么事。
结果当她打开房门时,抬头便见,门框外站着的男人,逆着天边尚余的淡淡霞光,轮廓深邃,身息清然,在她开门那一刻,便目光深沉地紧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