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追着来羡,率领骑兵一路直杀直闯,终于,猎猎火光中,她看见了敌兵中间正被激烈围攻的苏薄。那时候她才听见自己在寒风中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原来只要他活着,自己就还活着啊。
她手执机弩,那利箭迅速的一支接着一支射出去,但凡想接近他、攻击他的西夷兵,一时间被她射倒了一片。
苏薄回过头来,便看见她骑在马背上,手里利落地从马鞍箭筒里取出一把箭,极其娴熟地装进轮轴里,整个过程只眨眼片刻,她再扣下机关,又一拨利箭射出。
她只顾着给苏薄解围,却有西夷兵趁机从侧方朝她下手,举刀就朝她劈来。
苏薄毫不犹豫地将手里唯一的剑扬手射去。
那西夷兵离江意咫尺,便被一把剑猛地穿身,剑上携带的那股力道直把人往后拽,钉在了旁边的屋墙上。
下一瞬,只见苏薄极快地脱身朝江意掠来。
西夷兵左右举刀来砍江意的马,马匹嘶狂,江意第一时间纵身跃下,只不过还没等她落地,忽而腰上一紧,一只手臂勾过她的腰,便猛地将她卷入怀。
在闻到他的气息与血腥气混杂交织的那一刻,她眼眶陡然发热。
她埋头把眼角狠狠在他衣怀里蹭了一把,顺手就把短剑递给他。
那短剑在他手上如鱼得水,转眼间杀掉几名西夷兵。
另有西夷兵见状来攻江意,见她徒手,殊不知她袖中匕首利刃待发,挥手间快如闪电、出其不意,或抹或挑或刺,皆是一击毙命。
两人紧紧相依,一人制前一人制后,配合得天衣无缝,素衣和城门赶来的亲兵很快折来护在左右,骑兵继续往前冲杀,如大浪淘沙席卷殆尽。
江意深吸几口气,将万般心绪平下,喉间涌上来的酸涩感咽下,抬头望着苏薄,见他脸上也染了血迹,哑声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苏薄同样低眸看着她,应道:“我无碍。”
江意点点头,连日以来紧绷的弦陡然松弛,像在安慰自己一般喃喃道:“没事就好。”
眼下还不是叙旧的时候,随后两人又骑上马,将城中的西夷兵清剿。
西夷兵见自己已经彻底没有胜算了,一退再退,最终退出到城门码头外。
这些西夷兵之前靠岸的船还泊在江边,只不过他们没来得及上船,苏薄带着骑兵便杀至江水边,江意则带人上城楼掩护。
江水滔滔,很好地掩盖住了西夷残兵在绝望中挣扎的声音。
最终码头边的江水被染红,马蹄在水里践踏出重重红色的浪花。
西夷兵善攻马,苏薄和骑兵们便下马来战。
到最后,杀吼声越来越稀疏。
西夷残兵也越来越少。江边浅水滩上躺满了尸体。
江水涌上来冲刷一遍,退回去的时候就是鲜红的血水。
连最后一个西夷兵也倒下以后,江边就只剩下水浪击打的声音,却显得这凛冬寒夜里一片死寂。
苏薄半身没在江水里,平直无波的眼神遥遥看了两眼对面江河上停靠的西夷船,而后转身往岸上走,下令收兵回城。
他长腿掠过江水浮波,衣角在水中沉沉浮浮。
火光下,那修长的身影背后一片墨色,一半在暗一半在明,显得深邃至极。
江上的西夷船,原本是在等着西夷兵攻占琼城的结果,起初攻城声势浩大,西夷首领也屡次收到西夷兵传来的捷报。
西夷兵已经攻占下大半个琼城,而且守城的士兵也消灭了一大半,只剩下少部分负隅顽抗。首领下令必须拿下他们的首将人头,西夷兵也传消息来说已经把城中首将重重围困住,要不了多久就能杀掉他。
于是首领和谋士放心地等下去。
一旦西夷兵彻底消灭城中士兵,拿下首将头颅,便在城楼上点火为信号。
没想一直等到后半夜,对面喧嚣沸腾的琼城却渐渐变得安安静静的。也没再有战报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