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苏薄一直没动茶,江意和亲兵们便都不动。
从送上来的热茶,到茶凉,都是完完整整的。
城守也不能强迫人家喝,随后便向苏薄报备城中情况。城中所剩兵力几何,粮草能支撑多久等等,但情况都很不容乐观。
从府衙出来,已是当日傍晚。
站在府衙门前的台阶上,府衙地势较高,望出去能看见半个梁鸣城的光景。
残阳如血,那红绯色的光洒在街面和高低起伏的屋檐上,将这座城也映照成了红绯色。
零星几只乌鸦错落盘桓在某些屋瓴上,飞两圈又落脚停留,像在觅食,又像是在享受这空荡荡的人间。
黄昏日暮,鸦绕荫浓,本是一副静谧的画面。
只是却让人觉得无比荒凉。
走下台阶,素衣已经回来了,禀道:“别院排查完毕,主子和江小姐今夜可在那里落脚。”
苏薄神色和语气都柔了两分,与江意道:“我先去看看城中交接换防,让素衣带你去别院。”
江意道:“不是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么。”
素衣这种时候还是多往后退几步,充当个透明人好了。
苏薄低头看她,染了残阳余晖的眼里显得瑰丽无比,低低道:“你确定?那晚间洗澡就寝,是不是我在哪儿你也在哪儿?”
江意一噎,心气上涌,道:“当然不是。”
苏薄在她耳畔私语道:“那你就先去,好好洗洗,我很快便回。你若是不愿,当然也可以跟我一起,稍后我们一起回去一起洗。”
江意:“……”
她把他的剑塞回他怀里,气闷地细声道:“我先去便是。”
苏薄一本正经地淡声道:“素衣,先带她去别院。”
素衣在前带路,江意随他去后,苏薄便带亲兵前往城中各处换防之地。
来羡没跟苏薄和江意一同进府衙,它说去城里溜达一圈探探环境,先前江意骑马路过一处街道巷口时便不着痕迹地放它去了。
别院有素衣安排的士兵把守,江意的暗卫也在其中。
这别院和之前在渡城暂住的差不多,膳厅后厨等地方都齐全,但就寝的院子只有一个。好在环境还算清幽别致。
进院里稍作歇息,后厨那边已烧来了洗澡水。
一连几日都在外行路,江意感觉自己身上都脏得能搓掉一层灰了,恨不得立马泡进水里把自己清洗干净。
房中没有浴桶,她只能在盥洗室淋浴,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迫切想洗澡的心情。
可她坐在盥洗室里,又犯了难了。
她走得匆忙,离开夔州城以前都没来得及回家去收拾换洗的衣物。
这可怎么办?
她想起之前自己在苏薄营帐里换下来的少年服,应该是收了带在一起的吧?
江意又回房去,找到苏薄的行李。
因他的行李里带有梁鸣城的一些军机地图资料,所以是随行携带的。
行李很简单,上面是一些图卷,江意把图卷拿开,下面就是他的一身换洗衣物。除此以外,江意果然还找到了自己的那身少年服,还真被他收着放到一起了,压在他的衣物最底下呢。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身衣服虽没弄脏,但她也穿过一个早上的。只是男人没那么讲究,直接和他的干净衣裳放在一起了。
江意心里柔软,能在他的行李里边找到,已经很好了。
她把那身衣裳取出来,赶紧回到盥洗室。
院子外有自己的暗卫守着,素衣也在院外,她无需担心什么。
江意褪了士兵服,又解下了长发,从头至脚地好好清洗一番。
待到更衣时,中衣和外衣有可更换的,但亵丨衣亵裤却没得换。可也不能一直这样穿下去。
遂江意直接套上中衣,穿好外衣,趁着眼下院里无人,快速将一身里衣洗干净,晾在了盥洗室的后窗边。
窗边有些微的风,她想着应该能尽快吹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