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山的路不管天晴下雨,都是真的不好走。
因为有车有马,下坡容易刹不住。而且这条道路的外边都是空的,下面是很高的陡坡悬崖。
稍有不慎,就容易冲出去。
所有护卫都集中精力控马,虽然路不好走,但起初走得也还算顺畅。
只要不急不乱,就维持这样的速度,应该能安全下山。
路上嬷嬷也将自己听见的对话严肃地说与护卫们听。
护卫们打起全副精神,愈加提高警惕。
然而,就在快要拐至第二个弯道时,还没等发现后面有人追上来,却突然从道路一旁横蹿出某样东西,约摸是山里的野物,速度极快,一下子重重冲撞了戚夫人所在马车的马,而后又一溜烟往后蹿,顷刻在茂密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拉马车的马猝不及防受了惊,并驾的两匹马一股脑便往前冲。
前面骑马的三名侍卫的马亦跟着一伙往前猛跑起来。
这下坡,哪能轻易控制得了速度,而且又载着人、驮着车,惯性很大,一旦马匹失控,那就只有撒蹄往前奔的份儿。
速度比在平地上快得多。
前面就是弯道,弯道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坡崖。
几匹马极力想刹住,马蹄在路上刹出长长的划痕,马的嘶鸣在夜里扬声响起。
戚夫人和嬷嬷坐在马车里,被撞得七晕八素,吓得叫喊不迭。
眼看着离弯道边缘越来越近,前面的两三匹护卫骑的马在护卫的极力控制下,终于勘勘在那坡崖边上给调转了头。
马蹄猛蹬,蹬出几缕碎石飞尘往坡下撒去。
后面紧随而至的那辆马车,千钧一发之际,两名护卫拼尽全力,猛地拽马调转方向,两匹马极其吃力但浑身抖擞地在坡崖边止步,终于同前面两匹马一样,成功地转了向。
然而,马是转向了,可后面还有厚重的车厢,和车厢里的两个人,这一猛烈调转,使得车厢径直被甩出了坡崖外!
原本逃出生天的两匹马重新又被拽了回去!
整个车身已经吊在了外面,两匹马仿佛不甘被一同跌下坡崖,极力往前奔挣,使出浑身解数,马身上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
只僵持了短短一瞬,听得马背上套着的缰绳倏而嚓地一下绷断,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而两匹马浑身一松,立刻往道路里侧跑,而那车身则毫不留情地往下跌了去!
“夫人!”
那两名驾车护卫见已无力回天,眼看着要一同掉下去了,最后一刻立马毫不犹豫地从车辕跳了下来,在地上灰头土脸地滚了几圈,但总算是避免了厄运。
马车滚下坡崖时,在夜路掠起一道浓浓的灰尘。
马车越滚越下,越滚越下,直到最后几名侍卫再看不见马车的轮廓,也再听不见戚夫人和嬷嬷的惨叫。
一时间仿佛风和时间都停止了去。只剩下冷汗、喘息,和心惊肉跳。
侍卫们等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摸索到坡崖下面的路。
这夜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月色钻出云层稍许。
戚夫人睁开眼时,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额前有黏稠的血液滴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身体动弹不得,似痛得失去了知觉一般,双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浑身上下都是摔伤、扎伤、挫伤等留下来的斑驳血迹。
她还残剩着一口气,动了动眼珠子,看看旁边,只见车厢已经被摔成了一块块的木板碎片,她的嬷嬷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山石壁旁,脑袋十分诡异地几乎歪拧了一圈,满脸血红地睁着双眼,幽幽地瞪着戚夫人这个方向,早已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