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当初送那人参去,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将盒子交与了顾家人。
大概是后来要清点存放,并且如若当初老爷子实在不行了,可能还会用那人参吊命试试,故要经不少人的手,也就难免人多嘴杂,传出了消息去。
丫鬟道:“夫人听进心里去了,回家以后夫人便满心想着她们的对话。奴婢觉得不一定是真的,但夫人说想试一试。后来又遇上老将军小感风寒,夫人觉得是时候,便将人参顺出了库房,熬了浓汤……”
说到此处,丫鬟亦后悔不迭:“夫人和我皆以为,人参乃补元良药,吃了就算没有旁人说的那般神奇,但总归不至于有什么坏处。不是说人参还能续命么……又怎知最后竟会催命……”
只是事已至此,再悔恨都无用了。
江意听罢,许久没作表示。
她斜倚着车壁,神色淡淡,支着头思忖着什么。
后来她道:“今日你对我说的这些,可还有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丫鬟摇头:“再无任何人知道。”
江意道:“可会对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说起?”
丫鬟肯定道:“只当郡主今夜没来过。”
江意想了想,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轻声道:“倘若第三人也以我今晚的方式威逼利诱于你呢?”
同样的方式,丫鬟能对她全盘交代,也能对其他人全盘交代。
丫鬟对上江意的眼神,不由心头一颤,嘴唇有些哆嗦,“不会……绝对不会……”
江意道:“你可会识字写字?”
丫鬟不知其意,踟蹰着又摇了摇头。
江意从小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炭笔来,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漫不经心地问道:“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吗?”
她写的:今晚我会杀了你,以绝后患。
那丫鬟极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低着脸,死死绷着唇,依旧摇头。
江意看了她一眼,道:“看来你是真不识字。也罢,回去吧。”
丫鬟下了马车,逃也似的,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奋力往前跑。
江意往车壁上靠了靠,阖眼对暗卫轻道:“做干净点。”
那丫鬟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暗卫给逮住了去。经过马车旁时,丫鬟的声音绝望又愤恨:“你说过会饶我一命,只当今晚你没来过……你竟骗我……”
里面传出一道轻音:“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来羡叹道:“她要是老实点,也不至于这样,顶多是不能开口说话,不能提笔写字。不过她和她主子也不算无辜,不管是有意无意还是遭人设计,老爷子总归是被她们的愚蠢给害死的。小意儿,你不留她活口,是不打算把她这人证交给太上皇处理了?”
马车缓缓在夜色中行驶,江意道:“交给太上皇,又能如何。那位戚夫人对此毫不心虚,是料定就算妾室和丫鬟把这段话招出来,那也是她们鬼迷心窍,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个奇闻轶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除此以外她未做过任何事,又与她何干。再者,她完全可以否认。”
来羡道:“也是。”
那丫鬟留不得,江意防的不是后面又有人来审问今晚她问过的同样的问题,防的是丫鬟与第三人说起今晚她来过。
江意想起来,又问暗卫:“上回让你们去查探相府蚌肉的来源,对相府的守卫都还熟悉么?”
暗卫应道:“大致熟悉。”
来羡:“小意儿,给老爷子报仇,算上我。”
翌日,顾家发现那呆傻的丫鬟溺毙在后院井里,此事揭过不提。
转眼过了些时日,京中一切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