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回到寝殿去躺下,宫人送来了药,他也老老实实地喝下了,看着江意道:“你的手怎么样?可还疼?”
江意瘪瘪嘴,哽道:“有点疼……”
太上皇道:“要不让我孙子给你吹吹?”
一旁的谢玧很是尴尬,道:“爷爷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江意吸了吸鼻子,道:“太子殿下说得对。”
太上皇精力不济,看起来分外憔悴,慢慢地垂下了眼皮,道:“你们两个就在我宫里用膳吧,一会儿叫太医来,好生给丫头再看看手。女孩家家的,手要养得白白嫩嫩才好看……”
听着太上皇的声音渐弱了下去,后来他睡着了,江意觉得悲凉,却又有一丝庆幸。
至少,眼下太上皇还在啊。
她已经不再去想,这两位泰山老者的存在对局势有什么帮助,她只想着,愿活着的人能够安好。
诚如来羡所说,在他们活着的这段日子里,就已经是一种改变了。
随后江意和谢玧出了寝殿,江意不想在这里用膳,也不想叫太医看手,只想回家去。
谢玧将她送出宫,并着侍卫一路护送她至侯府。
江意下了马车,站在家门前,回首温顺纯良地与侍卫道:“今日劳烦诸位,请代我谢过太子殿下。”
数名侍卫抱拳,告辞离去。
江意转身踏入家门口,面色随即淡了下来,吩咐江永成道:“那两个牢兵将我的玉哨拿去了,回头成叔差人帮我要回来。”
哨子没有了可以再做一个,只那是她娘曾留下的遗物,便是被那些肮脏之人给沾了手,也不能丢。
江永成也知道了江意的哨子暂时不在身边,还十分周到地临时重新给她备了一个,此刻递与她道:“期间小姐就暂先用这个吧。”
江意见他递来的是只袖珍小玉笛,一时愣了愣,随后伸手接过,道:“谢谢成叔。”
成叔在江家做了许多年的管家,当初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江家的管家了。
因他一直孤身一人,故也随了江姓。
前世江家落难时,他也没能避免。他身为管家,是那些人重点审问的对象,除了严刑拷打,还威逼利诱,希望他能招供她父兄的罪行。
最后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江意从来没怀疑过江永成对侯府的忠心,可是她在刑部大牢,一个人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困住的时候,竟险些怀疑了他。
江意忽认真道:“成叔,对不起。”
这下倒换江永成怔愣了,道:“小姐何出此言?此次倒是我疏忽大意,才使得小姐受罪,小姐这般郑重,我实受之有愧。”
江意道:“对方冲着我来的,防不胜防。这事过去了便罢了吧。”
来羡是同江意一起进宫一起回来的。
上一次它放心她一个人去,结果半路就出了岔子。可见在这京中,没什么事是真正令人放心的。
江意抬脚往后院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与江永成道:“刑部侍郎周培德,麻烦成叔帮我查一下他的为人、喜好、习惯等,越详细越好。”
江永成道:“是。”
她和来羡走在中庭花园里,来羡道:“今日在殿上,你帮那姓周的说话,明显把他惊讶到了。”
当时它没进殿上,但在门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江意道:“他能不惊讶么,毕竟他在官街拿我时,到底是怎么样个手段,彼此都门儿清。”
来羡不必问也知,这事儿还没完。
这厢,周培德回到家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次他先扣押了江意,本也是料想顾老的死与侯府送去的补材脱不了干系,太上皇定然第一时间查侯府,可哪知太上皇第一时间查的居然是那小妾。
好在他反应够快,事先也做足了准备,所以火才没烧到自己头上来。
他原以为,江意受了委屈,又有太上皇撑腰,定然会大肆诉苦打压他,却没想到她非但绝口不提那日自己以刀相逼、强行拿下她时的态度和行径,反而大度宽容地帮他说情。
搞得他完全摸不清江意的意图。
其子周礼得知此事后,不以为意地笑笑道:“这琦慧郡主凶悍泼辣,也就用来对付对付苏锦年那等人,像爹这般官高权大的,她怕是晓得自己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