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玧体内冲撞的气血需得宣泄,后太医便给他施针,试图用银针把那股劲儿排出去。
谢玧本就体弱,又带着伤,这一番折腾下来,出了一场淋漓大汗,这些天好不容易养回的一些元气又彻底消耗了去。
太医收针之际,他脸色极度苍白,眉头微蹙,偏头就往床边又呕了一口血,便不省人事。
寝殿里混乱了一阵,得知太子只是暂时虚弱晕过去了,性命还在,宫人们紧悬着的心都不由松了松。
太医见谢玧胸口包扎的伤处又缓缓沁出了殷殷血迹,忙拆了绷带重新处理,并吩咐宫人熬药的熬药,端水的端水。
换了两盆血水,伤口重新包扎过后,阿福又拿了寝衣来给谢玧换上。
在这些忙碌的人影当中,暗处的苏薄没有看见江意。
谢玧寝殿里也没有江意的身影。
寝殿内的灯火通明,愈加衬得偏殿一片漆黑。连一盏灯,一丝光都没有。
趁着此刻所有人都无暇顾及,苏薄悄无声息地进了偏殿,他大致扫了一眼殿内的光景,在廊外灯火的映衬下大致轮廓一览无余,苏薄一眼并没有发现江意。
房内榻上、座椅边都没人。
但是角落里倏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狗叫。
苏薄看见了来羡,来羡转头就往屏风后面走去。
苏薄绕至屏风后,才发现江意正抱膝蹲坐在屏风笼罩的阴影里。
她紧紧绷着身子,双手死死攥着手心,垂着头,鬓发落下遮挡了侧脸,正极力隐忍着。
感觉到有人来,江意身体顿了顿,而后缓缓抬头看去,在昏暗的夜色中,她似有似无地看见了苏薄的脸。
那一瞬,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她身子开始有些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今晚的晚膳,明明宫人有试吃,而且宫人试吃以后全无问题,江意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症结到底在哪里。
谢玧让她回偏殿里,她便回来了。
她一直听着寝殿那边颇为嘈杂的动静,始终放心不下谢玧的情况。
大概是她注意力一直在别处,又或者她对谢玧根本滋生不出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所以她仅仅是感觉到脸颊有点发热,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根本没往别处想。
但是回来以后,渐渐地,她才后知后觉也感觉到了不适,并且一丝丝汇聚,由少成多。
她没对来羡提一个字,在黑暗里摸索着,到桌边把整壶凉水都灌了下去,而后便找了个角落,抱膝静坐着。
她若无其事地把来羡支开,让来羡去谢玧那里看看他的情况。
她装得好,来羡也没留意到她的异常,在偏殿待了一会儿后就发现苏薄来了。
于是在苏薄进偏殿以后,它也跟着从后窗翻了进来。
江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种陌生又茫然的感觉充斥全身,在看见苏薄的那一刻,眼角不住地发热,连呼吸都像要挣脱她的管控一般。
江意张了张口,喃喃唤道:“苏薄……”
一出口,那声音沙哑娇媚,简直撩人至极。
她浑浑噩噩,秀眉轻敛,又道:“我想离开这里……”
苏薄一句话不说,弯下丨身来抱起她。
江意在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宛如久旱逢霖一般,不禁轻蹭他衣襟,喉间一时没锁得住,从鼻尖溢出一声婉转轻哼。
要是他不来,她兴许能遏制住的,可眼下他就在面前,他的手臂抱着自己,他胸膛给自己依靠,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苏薄动作一顿,手臂将她箍得更紧。
幸好他今晚来了,他要带她离开,片刻都不会久留。
将将走到后窗边,江意一手勾着他的肩颈,轻轻喃喃道:“等一下……”她尚存理智,“枕头下面的令牌,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