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两人一起用饭间,江意自己不喝酒,但总是十分殷勤地给苏薄酒杯里添上新的。
苏薄也只喝了两杯酒,便不喝了。
江意道:“这酒是不是不好喝?想来后厨也没什么好酒。”她思忖着又道,“不过你若是喜欢饮酒,等我回侯府后,将我父兄珍藏的好酒开两坛请你。”
坐榻那边的来羡不由得又提醒她了:“江小意儿,跟你说过话不能说得太满,这死心眼儿会当真的。”
江意默了默,正想着要不要改口,苏薄便应道:“好。”
苏薄用完了饭,也没多待,起身离开。
江意送他到房门口,待他背影将要走出院落,便转身进房。
刚转身,春衣又提醒道:“小姐。”
江意回头,却见他又折身回来了。
他高高大大地站在江意面前,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
江意一看,见是一封信,神情微愣。
苏薄道:“今日刚到,你父亲的回信。”
江意缓缓抬手接过,喃喃道:“谢谢。”
这次他大步离开,没再回头。
江意进屋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来看,看了半晌,将书信捧在心口,红润的眼角许久无法平息。
这一世的轨迹,总归是在往好的方向一点点发展。
她相信可以的,他们一家人都可以好好的。
苏锦年外院里,那些士兵手下不留情,玉珠几乎是被打烂了下半身,咽气之后就撂在了那里,便退下了。
苏薄命他们执刑,但没命他们善后。
最后苏锦年不得不叫人来收拾,把外院满地的血迹清理干净。
戚明霜还没醒,苏锦年独自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的菜肴,一点食欲也没有。
随从办完了事回到他身边,他漠然问:“今日你去三夫人院里,三夫人当真说没投过毒?她的语气如何,神色如何,有几分真假?”
随从迟疑了一下。
苏锦年抬眼看他,道:“问你话。”
随从只好如实道:“属下去三夫人院里并没能见到三夫人,只她的嬷嬷说没有,也不曾进去向三夫人通禀一声。属下见时间紧迫,便先回来回话。”
自从俞氏被割发以后,就一直避在院里,谁也不见。
三房老爷回来的次数本就少不说,就连苏锦年这个儿子俞氏也几乎不见。
随从当然看得明白,苏锦年特意叫他去问,不过是要他去找截台阶下,俞氏到底有没有做过暂且不论。
随从道:“属下去后厨调查了一番,今日,三夫人的嬷嬷确也在玉珠之前去过了后厨。公子要不要亲自过去三夫人那里问一问?”
苏锦年心情奇差,道:“先退下吧。”
一夜过后,第二日天明,外面又是一片湿湿沥沥的。
夜里不觉下了一场绵绵细雨。
空气里的湿寒更重了些。
苏家府宅外的小巷中,凹凸不平的铺石上,可见不少积洼。
雨水静静躺着,倒映着两边院墙屋舍,和一番清寒天地。
车辙声咕噜噜地缓缓驶来。
一辆马车终于停在了苏家大门前。
管家进去通报,很快大夫人便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亲自出门迎接。
丫鬟嬷嬷搀扶着一位夫人从马车上款款下来。这夫人一派雍容,姣好的模样又带有三分凌厉,见了大夫人,拖着长长的音调开口道:“大嫂,别来无恙。”
大夫人道:“二妹舟车劳顿,老夫人今日一早便开始盼着呢,快快进屋来。”
这夫人随着大夫人进了苏家大门,先一道往老夫人的院里去。
老夫人见了她,一半高兴一半复杂,招呼道:“薇儿你到了啊,天冷,快进来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