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此刻关着门,戚明霜已然泡进了浴桶里。
门里门外都侍候着她的丫鬟和嬷嬷。
她不难听见外面的声音,惬意地掬着水和花瓣浇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
角落里的炭炉,没有火苗在上面窜,只依稀可见里面的炭火隐隐透着一丝红。
她和丫鬟嬷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院子里。
江意冷笑一声,义正言辞道:“人在做天在看!绿苔差点被你害死,你还敢在此信口开河!”
苏锦年沉怒道:“够了!江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绿苔是被人推下去的?”
江意道:“因为绿苔根本不会水性!不然她岂会险些被淹死!”
苏锦年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玉珠推的?”
江意抬眼扫视了一眼这院里的下人,道:“当时戚明霜身边一群下人,即便不是她也一定是旁人!玉珠不肯认,总有人会露出端倪!”
苏锦年道:“江意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没有看好自己的丫鬟,反倒来怪别人?”
这时屋里的戚明霜款款道:“你们都出去与她对质吧。这么多双眼睛在,总不能还让人颠倒黑白是非了去。”
她沐浴通常都是贴身丫鬟在伺候,可眼下玉珠在外面,她泡澡时又不需得丫鬟嬷嬷再做什么,她们出去还能在苏锦年耳根子边多说几句,增强说服力。
“是。”
于是乎,不一会儿,戚明霜身边的所有下人都一应聚集在了院子里。
苏锦年道:“把昨日的事说清楚。”
一个嬷嬷站出来,从把云团送出院子时说起,大致都说了一遍。
至于说有人推绿苔下塘,所有人都一致否认。
一嬷嬷详细道:“当时云团不愿意被送出去,便挣脱了乱跑,结果不小心掉下去了。奴婢们都不知该怎么办好,正逢绿苔路过就自告奋勇地下了去。”
戚明霜在里面听着听着,也不知是不是泡久了的缘故,忽然感觉到有些乏力。
她本想扶着浴桶边缘起身,但是试了几次神色不由大变,发现自己浑身竟然提不起一丝力气。
怎么回事?
戚明霜瞪大了双眼,明明呼吸很顺畅,但她就是没有力,甚至张口也喊不出。她双手落回浴汤里,却只能够激起很小的浪花。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
她很困,很累,眼皮开始沉如千斤重似的,整个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意识也渐渐飘离……
戚明霜在心里大叫苏锦年,大叫玉珠和嬷嬷,可是根本无人能够听见她。
她身子也坐不住了,整个人缓缓地朝浴桶下面滑了去。
直至最后脑袋也全沉下去以后,水面上冒出一串水泡。
江意犹在理论道:“你们这么大群人在为什么不下去救戚明霜的狗,却让我的丫鬟下去?”
玉珠道:“因为奴婢们都不会水性。”
江意:“难道绿苔就会?”
玉珠道:“都说了是绿苔自己下去的,奴婢们这么多人都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江意还想再说,苏锦年便低喝道:“闹够了没有!”
江意神色讽刺:“苏锦年,你不会是信她们的鬼话吧?”
苏锦年目视她,道:“我不信,难道要信你吗?你不是通常讲证据么,若有证据,就拿出来再说话,如若没有,你不妨试试看,今日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
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江意道:“算了,你若真是公正地调查此事,那才是有鬼了。纪嬷嬷云嬷嬷,我们回。”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锦年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久久还很难看。
这事无疾而终,院里的下人们也就散开,各回各位了。
玉珠进卧房去继续伺候戚明霜沐浴,并将外面的情况详细告知,然而她隔着屏风晃眼一看,浴桶里哪有人。
她见房里也没人,便绕到屏风后,走近浴桶边,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