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的转折有些快,花见羞一时间还没回过味儿来。
过了片刻,她才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先惦记上我的身体了?”
我没说话,只是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哈哈哈哈……”
花见羞忽然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仰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擦拭着眼角,然而她只是死尸诞生了灵智,并非活人,却也没有什么眼泪笑出来,一边夸张的大笑着,一边看着小稚说道:“小稚呀,你看看你的惊蛰哥哥,为了你都快丧心病狂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呢。”
小稚垂头,抿了抿嘴,等再一次扬起小脸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洁白的小门牙:“茳姚姐姐说了,好女人都是不爱讲道理的,惊蛰哥哥掏心掏肺的对我好,那他干什么我是不关心的,他杀人放火,我就给他把风看人,他穷凶极恶,我就陪他亡命天涯,这样我才能配得上他对我的好。”
花见羞不笑了深深看了小稚一眼,道:“我早就说过,跟这帮人混在一起,你学不了好!”
小稚歪头问道:“什么叫好?”
“好就是……”
花见羞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好像忘掉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了似的。
小稚笑道:“好不就是我活得好嘛,跟着惊蛰哥哥,我就挺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圣人云都是骗人的,都是别人好了,我不好。”
花见羞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着我说道:“其实关于我,你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力气,解决掉温韬,我双手奉上我的这具身体。”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的这份态度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花见羞认真的解释道:“我曾经在小稚身上留下了一些首尾,通过小稚,我观察了你很久很久。
绝大多数的时候,你这个人其实是讲道理的,嗯,就是奉行你师父那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准则。
但要是涉及到你身边的这几个人,尤其是小稚和无双这两个人,这个时候你这个人是完全没道理好讲的,什么丧心病狂、翻脸不认人的事情你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你怎么不想想,我既然都这么了解你了,为什么还要告诉你怎么化解小稚残魂轮回的问题?在公子御寇留下的十二伪兽苏醒时,我又何必现身出去见你们?”
我依旧看着她。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从现身出来见你们的那一刻,我其实已经做好了交出这具身体的准备!”
“为什么?”
张歆雅不解的询问。
“身体是身体,我是我呀!
身体是陶望卿的,我不过是诞生在这具身体上的一道灵智而已,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道灵魂。
那么,哪个才是真的我?”
花见羞笑的很淡然:“我很清楚,这具身体就是一个祸害。
你们为了小稚,会惦记着这具身体。
温韬为了神灵的传承,也会惦记着这具身体。
嗯,金猫眼和随侯珠的秘密一旦传出去,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惦记着这具身体。
放眼看一圈,我能打得过谁?我能打得过你们,还是能打得过温韬以及温韬背后那一批来历神秘的能人异士?
我都打不过,这不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
所以,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没打算留住这具身体,要说神灵的传承,我当然也心动,任何和随侯珠、金猫眼有关的人,都有资格角逐这份传承,但我就孤零零的一个,拿什么争?惦记着自己不该惦记的东西,最后的结果很惨的。
这具身体对我来说,就是个累赘,放弃这具身体,保住我的灵智,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我也算是彻底的自由了。”
张歆雅看着她道:“把身体交给温韬,你一样可以自由!”
“不,温韬只会彻底磨灭掉我的意识,把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他不会允许我继续存在下去,金猫眼和随侯珠牵扯太大,我只要把事情说出去,他就会有无边的麻烦。”
花见羞看着我们:“但是,你们不会,有卫惊蛰在这里,你们的麻烦还小吗?债多不压身,想来你们也不担心有更多的麻烦。
何况,我观察了你们那么久,自忖还是了解你们的,我心甘情愿的交出身体,你们还下毒手泯灭我的意识,这种事情你们做不出!
所以,我想得到自由,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死温韬,否则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我。
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要弄死温韬,挑选一个合适的契机,我会交出这具身体,不过,恐怕还得麻烦卫惊蛰用自己的傀儡术先帮我做个身体,至少让我先有个安身之处,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介意的吧?毕竟对你来说也是熟能生巧。”
她乜了不远处的绾娘儿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师父问道:“怎么帮小稚融合?”
“画罗刹、我的身体、小稚,以及温韬抢走的那部分力量,四者凑在一起,自然会有感应。”
说到这里,花见羞目光一闪:“而且,金猫眼也在温韬那里,只要干掉他,小稚就可以凑齐金猫眼和随侯珠,这个买卖,你们做不做?”
“成交!”
我师父直接拍板,随后深深看了花见羞一眼:“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绝不敢忘!”
花见羞又看向李降龙:“你呢?”
一直闭目不语的李降龙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道:“一切恩怨,都该清算。”
随着我师父和李降龙的先后表态,一个怪诞的联盟就此组成了。
至于我……
在经历了和怨蛟的一场恶战后,早已精疲力尽,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花见羞,情知这女人知道一切事情的话,恐怕我早就昏睡过去了。
此时敲定之后,强撑的一口气散了,我顿时坚持不住,让无双扶着我径自去了公子御寇给卫贤准备的棺材,这棺材通体由绿石矶打造,只要不封住棺盖,其实是一个绝佳的养伤之处。
特意悄悄叮嘱了茳姚一声,让她看着花见羞,别让花见羞靠近小稚后,我鸠占鹊巢,直接躺进了给卫贤准备的棺材里……
……
(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