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地下世界,在肉眼无法看到的黑暗之中,我的精气神徜徉在这里,又静静凝视了片刻后,忽的一阵莫名的心悸感传来,让我的精气神无法集中。
我知道,这是我的肉身出了一些状况。
旋即,我撤回了精气神。
当精气神重回肉身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来,比之前几次要更加强烈,恍惚之间,我身体晃动,摇摇欲坠,眼前一黑,险些倒下,好在双手及时按在地面上支撑住了,旋即就是一阵剧烈无比的干呕,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眼儿里的挤出来,可却没吐出什么东西,只是涎水顺着嘴角不停的流淌。
茳姚递来水囊,我喝了几口,凉爽的清水顺着食道淌过,那些不适感终于消弭了一些。
“地下什么情况?”
见我缓过气了,寇老五凑上来询问。
“黄人媳妇嫁给了黑人老公……”
我几乎脱口而出,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拍了一下,暗道自己怎么也这般口无遮拦呢,一定是卫戎这混账传染的。
老白眼睛一亮,原本蹲在我面前,此时盘坐下来,饶有兴致的道:“展开说说。”
我怒视了他一眼,暗想着等回了真武祠里再和你丫算账,卫戎脑袋里忽然装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用说,这家伙在当中绝对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不理会这混账,我闭目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把地下的情况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
“所以,因为这种情况,你莫名其妙被废了一半?”
李降龙的比较关心我的战斗力问题,比划着道:“嗯,我虽然不大懂修行,但听你的意思,你的天官术好像格外依赖地脉,这里的地脉趋近于死亡边缘,这将导致你无法使用天官术?”
我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你在释放精气神被蛊惑的时候,总能自行苏醒过来,身体出现排斥反应,是否与此有关呢?”
茳姚更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相比于这些状况,我其实更想知道,究竟是谁汲取了地脉的力量。”
我师父道:“谁都知道,地气从能量形态上来讲,是要高于灵气的,它是大地的母气,生发万物,但是想利用这种力量却很难。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哪怕道行走到了很高的地步,超越天师,站在天师之上,纵然是传说中那些斩三尸的存在,也根本感知不到地气的存在,顶多就是利用堪舆之术,估摸出地脉的走向,哪个方向上有地气,要说利用,却无从谈起。
这是卫氏一族的专属能力。”
这样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真武祠众人跟着我吃了太多老卫家的黑心亏,闻言纷纷神情凛然。
老白也不琢磨黄人和黑人的问题了,悚然道:“我的个乖乖,别又是你们老卫家的幺蛾子吧?这次又是哪个黑心老鬼呀?!”
我也有些头皮发麻,不太确定的道:“应该不是我们老卫家的人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和这地方有涉及的,就是两拨人。
一拨是李贞他们这些曾经的安西都护府官员。
一拨是李降龙的老祖宗温韬那一茬儿人。
这两拨人,一拨是唐代安史之乱后的人,一拨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人。
这地方的所有不对劲和诡异,大差不差的应该就是源自于这两个时期。
而我们卫氏一族,在五胡乱华时期就已经走向衰亡,自末代天官之后,已经不懂玄术,到了唐代、五代十国的时候,更是如此,哪有能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儿?”
我师父等人细细一想,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明显大大松了口气。
“确实不太可能是卫氏一族的人。”
卫戎这丑孩子的声音也从我小腹当中传出:“这里的地脉并非是被人恶意斩掉的,它是竭泽而渔后的衰亡,这样的衰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动辄以千百年为单位计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整个衰亡过程有迹可循,从地下地脉的衰败程度来看,我觉得它踏入衰亡期大概已经有一千多年了,一千出头,约莫就是一千一二百年的样子。
也就是说,大概在一千一二百年前,有人在这里竭泽而渔,疯狂抽取地气。
这个时候,卫氏一族混的极惨,一言不合就被那些帝王将相给拉去殉葬了,他们没能力完成抽取如此海量的地气。”
“一千一二百年前……”
张歆雅惊呼道:“这不就是李贞他们那个时代吗?所以,这事儿是发生在李贞那个时期?”
这倒是提醒了我。
一瞬间,很多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贯通了起来。
“我特么好像知道李贞这些家伙做了什么了!”
我抓住了心头一闪而逝的那抹灵光,就像是濒临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生怕一个恍惚就忘掉这道灵光,语速飞快的说道:“李贞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他们的大唐帝国仍旧存在,他们沉浸在生前的困境当中……
整个西域动荡不安,胡人的部族蠢蠢欲动,随时随地的琢磨着冲进中原那个花花世界烧杀抢掠一番。
而中原的大唐帝国已经摇摇欲坠,内斗不断,节度使拥兵自重,江山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帝王的眼睛里只有内斗,再也看不到万里之外的危机,也不关心胡人的想法,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在饮鸩止渴……
于是,李贞他们忧心忡忡,总想着穷尽自己的生命,发挥余热,不择手段的想要安定西域,为那个摇摇欲坠的大唐帝国续命……
为此,他们不惜在西域掀起腥风血雨,恨不得把这里的胡人杀的干干净净,把这里杀得赤地千里。
李贞总是抱怨,人太少了,胡人又太多了,而且太能生了,就像荒草一样,总也杀不完,他都已经处在一种疯狂的边缘了。
我一直在琢磨着,这家伙和那个姓朱的都护一定合计着要干一件极其的疯狂的事情……”
“所以……”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个地方的地脉衰亡,必定和李贞他们有关!!”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