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连连催促下,天狗再度上路。
黑色湖水冲刷着薄薄的灵气光罩,这大概是此地唯一的光源。
我的鲜血不紧不慢的飘荡在光罩前方不到几米的地方,也不融于湖水,聚成一线,像一条在水中舞动的红色长虫。
精气神在这里完全无用,被屏蔽,无法感知到远处的情况,这缕鲜血反而成了我们唯一的指引。
湖底是枯寂的,没有植被,也没有任何生命。
细细的黑色砂子均匀的铺在湖底,天狗前行时,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久之后,一点光芒忽然在前方闪烁了一下。
我的鲜血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忽然之间加快速度朝前飘去,天狗紧随其后。
很快,一个巨大的阴影跃入我们的视野,因为周围过于黑暗,看不清它的具体模样,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应是个人形的东西,但恐怕得有数丈之高,那点连续闪烁了两次的光芒,应是源自于它的头部。
那是什么?
天狗步伐一顿,我能感觉到它的躯体有了瞬间的僵硬。
我的鲜血直挺挺的朝着巨大的阴影飘去,此地过于黑暗,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可能会跟丢。
天狗无奈,只能跟上,好在那阴影一动不动,倒是让我们稍稍安心。
伴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巨大阴影的模样终于能看清了。
一具……尸体!!
它静静的伫立在湖底,虽然是人形,但相对于人而言,肢体很不协调,双腿纤细的过分,占据了全身将近三分之二的比例,像是两根细细的柱子,它的双脚埋在沙土之中,只能看到脚踝的位置,双臂同样长的过分,几乎垂到了膝盖处,腰部以上的位置看不清了。
这时,它头顶上那道光芒再度闪烁了一下。
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上方的黑暗,借着这短短片刻朦胧光芒,我终于看清了它腰部以上的模样。
它的胸部微微隆起,虽然相比于它的体型而言,那点隆起的幅度顶多也就是对A的程度,但这已经说明了它性别特征——女性!!
它的面孔颇有些精致的感觉,很像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那种高冷御姐型的模样,银色的凌乱碎短发在湖水中飘荡,嘴巴微微打开,吐出一条纤长猩红的舌头,舌端分叉,像极了蛇的信子,双目紧闭,其额头位置没有皮肉,凝结着一大块凹凸不平的骨骼,像是贝壳一样的质地,在这块骨骼的左右两端,分别生出两根分叉的犄角,那犄角看起来像极了干枯的树枝,闪烁的光芒,正是源自于它额头的这块骨头。
美丽又诡异!
这便是它给我的第一感觉。
最为醒目的是,她的太阳穴位置有个可怕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太阳穴位置洞穿了头颅……
“不要看它!!”
卫庶人看到伤口的瞬间,脸色巨变,连忙低下头,喝道:“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如果那个地方发痒,立刻割掉那块皮肉,不要犹豫!!”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照做。
只是,等了须臾,身上却并没有出现发痒的情况。
“嗯?”
卫庶人犹豫了一下,迅速又抬头看了这具尸体一眼:“不对劲啊,刚刚咱们全都直视它了,按道理说早应该出现问题了呀……”
他不再一惊一乍,反而一直盯着那具尸体看。
我看了一眼前方飘荡的鲜血,来到这具尸体前后,那些血液似乎迷失了方向,此刻静静的漂浮在那里。
又盯着女尸看了片刻,身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卫庶人陷入了沉思:“不太可能吧,该不会是……”
他脸色阴晴不定。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见他不再忌讳,松了口气。
“岐蛇之民。”
卫庶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最古老的异人,它们比羽民、不死民这些更加古老,在很久远的时候,甚至有一些流言说,上古的先民之中,许多都有它们的血统。
比如,伏羲氏和女娲,传说中它们人面蛇身,有蛇的特征。
而一切有蛇的特征的智慧生灵,都被认为有岐蛇之民的血统。
基于此,甚至连人都被认为和它们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只不过血统非常稀薄,在我生活那个年代,如果有人得了那种皮肤像蛇一样的皮肤病,就会被认为是返祖了,出现了岐蛇之民的特征……
但这只是传言,并不能确定真实性,但确实有这么个说法,由此可见岐蛇之民究竟有多古老。”
我“哦”了一声:“岐蛇之民的尸体不能直视吗?”
“不是岐蛇之民的尸体不能直视。”
卫庶人摇头:“而是,眼前这具女尸不能直视,因为……它是岐蛇之民的祖先,有史以来最古老的生灵之一,比圣武都要古老!!”
这厮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骇的剧烈摇晃了几下,差点从天狗身上翻下去。
“你……确定吗?”
我结结巴巴的道:“可是,我们身上并没有出现异样啊……会不会你搞错了?”
“我绝对不会搞错的,这就是岐蛇之民的始祖!!”
卫庶人直视着女尸:“看到她太阳穴的伤口了吗?那是圣武留下的!!
她活了漫长的岁月,没人知道她起始于哪个时代,但她终结在圣武时代,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是圣武亲手击杀的她。
给她造成致命一击的武器,现在就在你手里!”
我讷讷说不出话来。
“龙脊弓……”
卫庶人吐出一口浊气:“她是被龙脊弓射杀的,当年圣武开弓,一箭几乎要崩碎天空,直接贯穿了她的头颅,将这个开天辟地以来最古老、最强大的生灵之一,一箭射杀!”
说此一顿,卫庶人乜了我一眼,绕有深意的问道:“知道她被射杀在什么地方吗?”
我微微摇头。
“妖墟。”
卫庶人扯扯嘴角,也不知是不是在笑,轻飘飘的说道:“妖墟的最深处,有一片战场,圣武曾在那里浴血奋战,后代天官巡视妖墟,也都曾在那里战斗,那里是天官的坟场。
她,在圣武春秋鼎盛的年代,被射杀在那片战场。”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