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出洞窟的刹那,卫庶人的龙化总算全部完成了。
此时此时,他的身躯恐怕足有百丈之长,通体乌黑,每一片鳞片上都闪烁着乌光,躯体好似金铁浇筑,无坚不摧,正是——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这与传说中龙的形象几乎完全契合了起来!
他的龙化形态,比祭坛上那位准天官的龙化状态更加完美,或者说,它已经完全成了龙的形态,一定要说不足的话,一则是他的体型太小了,传说中的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其躯体最大之时,可谓见首不见尾。
所以我认为,他的体型还没有达到极限程度。
二则是他的爪子了,我注意到,卫庶人完全龙化之后,只有……三爪!!
传说之中,龙有三爪,四爪,五爪,其最尊贵者,莫过于五爪神龙,在古代的时候,这五爪五神龙则成了皇室的代表。
这便是我推测卫庶人的龙化即便没有达到极限,也差不多的缘故。
这些发现其实是让我有些兴奋的,之前我对龙化有莫名的恐惧,只觉得自己是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却不想它走到极近之处,竟真是化身为龙,如此一来,先前我的担忧便抛诸脑后了。
只是,卫庶人的龙化有很大的问题。
此刻我和天狗趴在它脊背上,对它的情况感受极深,它的身躯看起来宛如金属浇筑,可身上的温度却极其惊人,骑在脊梁上甚至都有些烫屁股,我能感受得到,它此刻浑身的气血完全爆发,正以惊人的速度燃烧、消耗。
人之气血来源不外乎有二,一则源自于娘胎的先天之气,二则是后天之精气,即脾胃运化的水谷与自然之精。气推动血液运行,血作为气的载体,气血相互滋生。
也就是说,人之身躯,本身就是一个制造气血的机器,气血在消耗,也在诞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这是生命之道。
可卫庶人的身体明显支撑不了这种龙化的力量,龙化后气血消耗太惊人了,他的躯体根本制造不出足够的气血供给,只能不断消耗他目前已有的气血,一旦消耗亏空,他身体枯败,动辄就有性命之危。
此事卫庶人早已和我说过,他认为天图石是最佳的身体,也是这个问题的最终解决之道。
当时我对此还感悟不深,此刻知道他完全爆发,才知到底有多么凶险,照这个龙化程度,顶多十分钟,甚至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了,无论是他自身的气血、还是斑斓的血液提供的气血力量,全都会消耗一空!!
这还是他,如果换做是目前的我,可能连二十秒钟都坚持不了就得死在这里,毕竟我的天图石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这些问题连我都感受的真真切切,遑论是卫庶人呢?
他太清楚自己的状况了,所以一旦冲出洞穴,毫不停歇,直接冲天而起,眼看是准备一鼓作气先逃离这里再说。
嗷呜!!
龙吟声不绝于耳,外界那滚滚的绿色毒雾,在浩大的龙吟声中纷纷退去,只见一条巨龙好似披荆斩浪似的,说过之处,毒雾退散,让出一条通道,须臾之间,就已离开那满是洞窟、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山头。
居高俯瞰,下方情况一目了然。
绿色的毒雾积尘在山下,山顶之上,相猴正与宓女厮杀。
那相猴的无数化身归一,此刻他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不见任何老态,身体呈现出死人才有的乌青色,肌肉如岩石一样附着他的身躯上,双目猩红,好似那嗅到了人血味道刚刚从棺材里爬出的金甲铜尸似的,但威势却远比那些尸王要大的多,其身躯足有二三十丈高,站在那里,群山看起来都显得不那么巍峨了,天地间充斥着他的低吼声,他张口一吐,尸毒如一挂天河一样倾泻,瞬间淹没一片区域,连石头都能被剧烈的毒性腐蚀成渣,抬脚一跺,一时间地动山摇,大山上都会出现裂痕。
相比于它,宓女的的气势便没那么惊人了,她仍旧是之前的模样,可面对相猴却丝毫部落下风,当相猴的大手拍过来的时候,她总能轻轻松松的躲避开,她的皮肤正在分泌着大量的液体,好似她的汗液,又像是清水,分泌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又好她那具身体里藏着一片汪洋似的,身上流淌下的水流很快就汇聚成一条汹涌的大河,夹杂着泥土石块,劈头盖脸的朝着相猴冲刷过去,就连相猴在水流之中身体都很难稳定。
当宓女的双眼凝视相猴的时候,那可怕的巨人身上总会有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爆炸掉,有时候是胳膊,有时候是大腿,甚至有时候是半个头颅,炸的血肉横飞四溅,碎骨如暴雨冲向四周,但这些血肉落地后,很快就会蠕动起来,变成一个又一个身体佝偻的老头子,最终齐刷刷的冲向相猴,他爆炸掉的躯体很快就会接续起来。
这二者之间的厮杀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看这情形,恐怕短时间内还是结束不了,恨不得要推平这一片山区似的。
当龙吟声响起,卫庶人带着我和天狗冲天而起之际,相猴和宓女的厮杀有了片刻的停止,二者同时朝这边看来,但是卫庶人的逃跑速度太快了,甚至都没给宓女目光锁定的机会,随后二者又打了起来,而他们所在的地方也越来越渺小、模糊……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的画面只在电光石火间在我眼前闪过,随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而已,卫庶人就已经冲进红色的天幕之中,周围的光线忽然暗淡了下来,阴沉的让人浑身不适的红光将我们笼罩,天空中飘荡绿色气雾从我们身边穿过,烙印在天穹中的紫日变得越来越大,站在地面上看,那只是两个紫色的半点而已,此刻却无限放大……
不知为何,看着那天穹中不断放大的紫日,我的心里渐渐被不安所笼罩……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