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胡太奶家约莫两条街道的一家小旅馆,这就是我和老白这段时间下榻的地方了。
我们两人可没有金疙瘩用来挥霍,百十块一晚上的小旅馆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宾馆后,我顾不上处理自己的状况,飞快关上了门,随即闪身到了窗户位置。
这地方偏僻,这个时间点早没什么人了。
确认过后,我关上窗户,从背包里抽出了四道黄符,将这些黄符封在了门窗上。
“哎,我说,你没必要这么谨慎吧?你这也太胆小了,那四个新时代的三八红旗手应该是不会为难咱们了。”
另一头,老白揶揄了我几句,这厮一回屋子就开始脱衣服了,浑身赤条条的,只余下一条印着蜡笔小新的老白式经典款红内裤,此刻一边拧裤子,一边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疯狂嘲讽我,屁大个洗手间,早已被他搞得满地污水,可那裤子上的水分就跟无休无止似的,怎么都拧不完。
一股子骚哄哄的气味弥漫开来。
我皱了皱眉:“你丫尿裤子上了?”
“说,说说什么呢?你才尿裤子上了呢!”
“……”
我目光下移,落在地上的污水上,这个颜色……
不必说,肯定是被姚滴珠那四位凶神恶煞包围的时候吓得,这特么多大脸,居然还在嘲讽我怂?
丑事败露,老白讪讪缩回了脑袋,轻咳了两声:“那啥……晚上啤酒喝的有点太多了。”
“……”
不理会这厮,我继续我的布置。
这自然不是什么胆怯,那四位凶神恶煞起了歹意的话,靠四道黄符能挡得住?实际上,我在布置的是一种叫做天机符的符箓,名字听着很玄乎,实际上就是一种将阴煞之气封锁在某一区域内的符箓而已,是很初级的入门符箓。
若是请神来阳间的话,若所请之神完全现身,其身上的阴煞之气就无法再遮掩,并向周围弥漫,会让一大片区域又阴又晦气,流年不利都是轻的,闹鬼神之事也是家常便饭。
这旅馆的老板是个不错的人,总不能我们在这住了几天,就让人家这辈子没法做生意,太缺德了。
有此布置,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只要把阴煞之气封锁在这么一小片空间里,回头处理起来也方便。
做完这些布置后,我手捏三清指、太上印等几个手决,同时喝道:“楚河汉界,阴阳两分,急急如律令!”
轰!
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符箓熊熊燃烧,可那纸灰却附着在玻璃或墙壁上,不曾滑落,须臾之后消弭于无形,好像是渗透进去了一样。
我不理会这些,自顾自的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些小米,倒在烟灰缸里,并取出了三柱道家特制的香,点燃后插在小米上,诚心祷告。
这些东西本来是为送走赵圆珠准备的,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了。
“你倒是有心了,替某家避免了一些麻烦,不过清香就不用了,咱们之间没必要……”
“……”
一道沉闷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扭头一看,一个青面獠牙模样殊为渗人的壮汉正站在那里,手提一道锁链,可不正是阔别已久的锁爷?
我做这些布置,自然是为了见他一面,锁爷对我没有恶意,从那玉骨尸说我身边有阴司高手保护,可我却毫无所觉的时候,我就知道锁爷为什么不曾现身了……
阴阳之间有规矩,他们这些鬼王阴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来的,锁爷应该是借着办差的由头来看我的,这和他被我请上来是两个概念,被我请上来,他的所作所为一切因果尽加我身,可如果是上来办差,那因果是在他、也在阴司,所以都有很严苛的规矩,不能现身让阳人看到,更不能因为自身庞大的阴煞之气影响阴阳平衡,为了控制自身的阴煞之气,只好隐而不见。
我做这些布置,其实就是把因果接到了我这里,对我而言却不是很大的因果,也比较好化解。
不待锁爷继续说下去,我非常郑重的退了几步,随后打躬作揖,一揖到底,行了一个大礼,只是笑道:“枷锁将军,位列阴司前列,想来您肯定是不缺香火供奉的,可这三炷香却是至诚至真的三炷香,您还是得消受。”
锁爷神色复杂,可终究是点了点头,巨大的鼻翼轻轻扇动,那香气一溜儿就被汲走了,三炷香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消失……
见此,我心下才稍稍好受一些。
锁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必问,肯定是白七爷和黑八爷回去后说了,正好锁爷也办完了事情,放心不下我,于是上来暗中保护我。
我这人不怕交易,哪怕是拿了性命作为筹码来交易,我也不会患得患失,可我却怕人情,尤其是这种不求回报的人情,却是一辈子都还不轻的债务。
汲了三炷香,锁爷长叹一声,又恢复了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一屁股在我沙发上坐下,卫生间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估摸着是老白这厮摔倒了,随即洗手间的门“哐当”一下子关上,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好像自己多听片刻锁爷就会杀人灭口似的,惜命到了这地步……也算是人间奇景——奇葩的景儿!
锁爷睨了洗手间那里一眼,倒是没在意,眼睛很快转移到了我身上,翁声道:“某家听说……你又去了点将台?!”
我眉头一跳,默默点了点头:“是,确实是挺奇怪的一件事,每次请神都会莫名其妙的去了那里,听说只有一些玄门的大法力之人才偶尔能登临那里……”
“此事某家也不晓得原因。”
锁爷打断了我:“不过某家思前想后,此事兴许还与你祖上有一些关系,除了这个,某家想不到别的可能,从未有一人能如此频繁登上点将台,那是酆都的地方!小子,某家此次是自己来的,既然现身,时间不多,得尽早回去,咱们不说闲话,某家此番来,主要是有几句话要告诫你一二,你要记真切了!”
我连忙点头。
“这请神呢,往后你还是要少做。”
锁爷道:“那黑无常范无咎是个心思通透的,他回去后便去了某家那里,排去左右,说了一下这一趟你的遭遇,这是在隐晦的点某家,提醒某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登临点将台,此事不容小觑,恐有心人会注意到。他应该是不知何处打听到了某家与礼官一门的情分,知晓某家已经站在了你这边,明里暗里给你方便,于是干脆就卖了某家个人情,某家这次上来,就是担心下面有些东西会对你不利,还好,这阵子阴司事务繁忙,范无咎和谢必安两个不说,此事压了下来,料想没有大碍!”
这话让我心里一突:“我们礼官一门的种种过往恩怨不是都在阳间吗?难道在阴司也有死敌?”
“此事某家不晓得,只是在鬼节时,旁敲侧击的问那城隍老儿,城隍老儿言,酆都曾说,礼官一门过去做下了轰轰烈烈的大事,波及阴阳,阴司里既然有我这等存在,可以料想一定有站在你们礼官对立面的,而且可能掺和的极深,我就怕这些东西会盯上你!”
锁爷神色严肃,道:“切记了,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再请神了,秘密这东西藏起来的时候是杀器,可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加颈钢刀!如果实在没得选择的时候,你记住某家给你说的这几个,范无咎虽不喜欢你,但此人本质是个正直的,只是心眼多一些,再加上他宝贝自己那个徒弟,而那徒弟又偏偏死心塌地的信你,所以,范无咎他是不帮你也得帮,捏着鼻子都得帮,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这次会上来?可不单单是要让你办事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是牵涉到了你们礼官一门的浑水!
再者,有了范无咎,谢必安这个老好人就可信!
舍此外,那牛头马面最是刚正,虽然不喜欢你们礼官,却也绝对不会和你们礼官势不两立,他们也可信!
再者便是枷将军,那是某家的过命兄弟,他也会帮你。
除了这些,余者一概不要信,尤其是夜游神,那人性格诡谲,某家吃不透它,但看着它不像是个好东西!
这些,你可记得了?一定不要胡乱请神,请错了,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
(在京城鲁迅文学院封闭式培训,平台安排的,没办法,最近这段时间真的兼顾不到更新了,可能更新会非常非常不稳定,我会抓住一切时间来写,但绝对不会稳定,太忙了,我大概在29号回家,十一期间我就不休息了,慢慢补更吧,书评区说了大家可能看不到,特此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