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的到来很快惊动了沉睡中的鹞子哥等人,哪怕它手脚已经很轻,几人依旧是第一时间爬了起来,没办法,对于几个刚刚从阎王爷眼皮子底下讨回来的人而言,哪怕再疲倦,也不会让自己彻底睡死过去,何况还有第二张卡片这么一重威胁在内。
老狐狸看了眼周遭神色间隐隐有戒备之意的几人,脸颊抽了抽,似笑了,只是狐狸脸上挂着这么个笑容着实有些不太好看。
“只是你和小白。”
最终,老狐狸如此强调了一句,轻飘飘的退了出去,行踪似鬼魅。
待它走后,鹞子哥皱眉问道:“这老东西什么意思?”
我说道:“走之前和它说好的一件事儿,和小白有关的,说它们胡家的一个老祖宗要见我一面,且只让我和小白去,你们去不得,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放他妈的狗屁,咱们哥几个穿一条裤子的,上哪都是一道的,凭什么这时候分开?”
老白当场就炸窝了,大怒道:“要我说,这老狐狸怕是没憋什么好主意,惊蛰,你可不能听它的,果真一个人去了,要是有个万一,你一个人支应不过来可怎么办?”
无声无息的,一颗大脑袋在窗口冉冉升起,冷幽幽的瞅了老白一眼后,又徐徐消失了。
老白被胡大吓得当场就软了,鼓了鼓嘴,却再没敢骂那老狐狸。
鹞子哥可不忌讳这个,点头道:“老白这厮不靠谱惯了,但这回我却认同老白的看法,东北的胡家有好几支,但大都对人没什么好感,这一支虽说和胡门亲善,但背地里到底有些什么勾当咱们也不清楚,莫名其妙让一个人去它们的老巢,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歆雅忽然插嘴问了一句:“对了,二狗子,就你所知,你们家以前和这些骚狐狸有没有什么过节?”
我心头一跳:“你是说……”
“没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张歆雅冲着门外努了努嘴:“喏,那老东西多大岁数了?之前它说过,怕是得三四百岁了吧?能让它称之为老祖宗的,又活了多少年?这些骚狐狸,一旦成了气候,寿数长的不可思议,那个什么老祖宗保不齐就活了好几千年了,而你们礼官一门,是没落于五胡乱华年代的,距今不过一千六七百年的样子,也就是说,那个老东西……极有可能是见过真正的天官的,而你们这一门……”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但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不外乎便是说——依着你们礼官这一门那日天的个性,但凡是个邪祟,只要撞在你们手里,必定是会落得个生死两难的下场,这世间不知多少老妖老鬼恨你们入骨,这些孽债现在都在你卫惊蛰身上,谁敢拍着胸脯说那只老狐狸没被从前的天官毒打过?现在所表现出的善意,都不过是骗局而已,它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来而已,你若是送上门去,那跟送人头没区别。
想想自家先祖的尿性,这事儿我还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那老狐狸没被天官毒打过……
只是,我又想到了小白在药王沟的表现……
它,明显与我在力量上同源!!
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我真的很好奇,小白为什么会与我有这样的联系。
另外,那天我身上出现了众多恐怖的变化,让我看起来像个怪物多过像人……
我知道,我那天的模样一定给鹞子哥和张歆雅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们当时看我的眼神里……有恐惧闪过!!
只不过出于对我的爱护和信任,一直以来,对这件事情他们绝口不提,仿佛彻底遗忘了似得。
这些事情……我很想弄清楚。
不对,应该说,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礼官一门的传承真的丢失太多了,一千六百年的诅咒,让这个家族遗忘了曾经的一切,连天官需要结七珠这么基础的东西我爸都不知道,当我得到第一颗地灵珠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样我就有了问鼎天官、重现礼官辉煌的资格,还有刑鬼隶,如果不是洛尘子祖师爷提醒,我哪里知道刑鬼隶竟然关系着万葬经的天官巨阙篇,是礼官建造墓葬的关键?
我们丢失太多太多,如今我有了一千六百年来家族中无人有过的机会,那我就必须试图一点点的将我们遗失的东西全部找回来……
这是宿命,无可逃避!!
而那只胡家的先祖,极有可能知道一些,这让我如何拒绝?
咚咚咚!
忽然,有人外敲门,紧接着,一颗狐狸脑袋探了进来。
那是一个火红火红的小狐狸,我记得它,很爱笑,此刻亦如是,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轻声道:“我爷爷说了,回家的路很长,我们只走夜路,你要抓紧了。”
说完,它离开了,还贴心的帮我们再掩上门。
我轻轻抚摸着小白的脑袋,低头问道:“对于那个什么祖先,你知道多少?”
小白眼中闪过一些迷惑,似乎对那个胡家的先祖记忆很模糊,随即结结巴巴的吐出两个字:“该……去!”
我心底最后那点疑虑被打散,扭头飞快对鹞子哥说道:“两件事情,一个是钱光启,他说他有办法找到秽貊亡人部落的大概遗址范围,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他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发给你,你要多催催他,及早确定,咱们现在情当胡门大掌柜的还活着来处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七天之内我回不来,那肯定是出问题了,你们必须直接动身去找大掌柜的,能早一天找到人,对我来说更有利,此人风评不错,无论是在天盟还是在行当里,都如此传说,万一我出事,此人可能就是和胡家对话唯一出路。
第二件事情就是联系我师父,让他尽早赶来,鉴于目前事情非常复杂,秽貊亡人部落跟水王爷那头也有牵连,建议他请出真武旗!!”
鹞子哥大惊:“惊蛰,你还是要去?”
我叹息一声,只说了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如此,鹞子哥把所有规劝的话全咽进了肚子,他已经知道我心中所想,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淡淡说道:“你可要小心点了,你要是有个万一,恐怕咱们哥几个往后就没办法继续在真武祠待着了,只怕的转行做个猎人,没事的时候就去东北这头的大山里猎狐狸玩。”
我嘴角扯了扯,终是没说话,飞速翻身下地,利落的拾掇了一些东西,带上小白去了外面。
院子里,胡大和老狐狸并排而立,就守在门口,胡大背上多了一把藤条椅子,椅背上有两条背带,如同被书包似得背着椅子,见我出来,立刻转过身蹲了下来,示意我坐到椅子上。
我扬了扬眉。
老狐狸笑道:“老祖宗说了,你是贵客,贵客临门,我们胡家自然有胡家的招待规矩。”
说此一顿,它跟变戏法儿似得掏出一根黑布条子,递到我面前:“请吧?”
我问道:“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老狐狸悠悠道:“世间皆云,狐狸诡诈,这话出自于人之口,却不知,人比我们狐狸要诡诈的多,我们行走世间艰难,为了活命,不得不谨慎一些,哪怕是对朋友也得小心点,都是为了活着,想必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没好气的说道:“净操那没用的心,我要是想弄清楚你们在哪藏着,问小白就是了!”
老狐狸特认真的点了点头:“嗯,这话我认可,小崽子就是个白眼狼,依着它和你的关系,出卖我们的时候绝对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甚至卖了我们还会洋洋自得的向你邀功,不过这没关系,它终究是我们胡家的子嗣,我们自有办法让它忘掉回家的路。”
我咬了咬牙,终是用那黑布条子蒙住了眼睛,冷笑一声后,一屁股坐在了胡大背着的椅子上!
老狐狸挥了挥爪子,吆喝了一声:“启程回家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