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此事,唐景翰也是恨的咬牙切齿,又夹带着几分的委屈,显然不止一次的遭遇到这等质疑了,一口黑锅从天而降,他不恼怒都不行。
只是,联系着出事前夕的种种古怪,我却有些不同的看法。
现在除了唐景翰,死者汤贺的老婆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在这个浮躁的金钱社会里,夫妻感情脆弱的就像一张纸,没了钱财在中间维系,大抵天下十之六七的夫妻都要各奔东西了,一旦出了事儿,往往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另外一人。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人性这个东西我看了太多,有时脏的比粪坑都让人毛骨悚然,有时……却又伟大的让人不敢直视。
这世上的许多不忍言之事,凶手未必都是人。
现在无凭无据,此时我心里也就是打了个警醒,没有下任何论断。
于是乎,唐景翰就更加憋屈了,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里,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好歹也是一方富豪,何曾被一圈的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小稚在旁边冲着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心头一震,知道她应该是看到了某些东西,这是在告诉我,唐景翰确实不是个坏人。
我师父注意到了我和小稚之间的眉眼官司,露出一丝笑意,顿了顿,点头道:“好,我信你,说下去,第二个人是如何死的?”
唐景翰总算是松了口气,许是心里头憋闷,喝了不少的酒,眼眶和脖颈微微发红,呼出一口酒气后,说道:“如果说第一个人至少还能寻到点蛛丝马迹的话,第二个人就死的更加没头没尾了!”
第二个死者名叫戚峰,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老工人了,就死在汤贺没了以后的当天晚上!
汤贺死了,出事儿了,但当时工程还没被叫停,人掉进了几十米的深的泥水里,尸体却不好打捞了,现场没什么可勘测的,警察来了以后没多久就走了。
当天肯定是没人有心思干活了,唐景翰自己就没心思了,但工人还没有遣散,他还打算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些对自己有利的特殊对待。
因为是在荒山野岭里施工,工人们都在彩钢房里住着,戚峰就是晚上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没了的。
不单是戚峰,当天晚上整个工地里都是鸡飞狗跳的。
好多工人声称自己被冻醒了,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门外有人走了过去,在工地里面游荡着,这个游荡的人,正是下午才死掉的汤贺!
于是乎,大家都没法睡了,工地里灯火通明,众人一惊一乍,闹哄哄的。
然后,有人在一处荒草丛里见到了戚峰的尸体,人被扒的赤条条的,形容枯槁,皮肤干瘪,好似成了干尸一样,身体整个都乌青了!
如此一来,工地就算是不停工都不行了,哪怕是官面儿上没有喊停,工人们也不敢干了,大家背井离乡来这干活是为了求活路,若是没了活路,反而是送死,那谁还干?
第二天,工人们乌泱泱的全都闪人了,随后,上面也勒令整改了。
至于戚峰的尸体,自然被带走了。
尸检结果很惊悚,是被毒杀的,而且……死前曾经过了非常非常暴力的性侵。
这个非常非常暴力是重点……
“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居然也能被……”
唐景翰摇头,一副没法子理解的样子,苦笑道:“而且这个戚峰我也是见过的,人有点毛病,脑门上起了拳头大个包,之前还准备请假去做手术的,人也很瘦很黑,胳肢窝下面有点问题,体味很大,我见过一面,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那相貌实在是……”
唐景翰似乎觉得这么说一个死人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终究是把“一言难尽”四个字咽回了肚子里,又闷了一盅酒,摇头不语。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付慧城。
这厮今儿个有点沉默,一声不吭的缩在角落里吃喝,感受到我的目光方才抬起了头,冲我挤出一丝笑容,尖嘴猴腮,活脱脱猴子成精了。
这位也是一言难尽啊!
我师父这时出言问道:“自从整改以后,谁还去过那工地?”
“去的人多了,警察去过,我隔三差五的也去!”
唐景翰咬牙道:“清清白白做了一辈子生意,莫名其妙摊上这么个事儿,外面有人甚至说,我肯定是干了坏事,这才惹来鬼神闹事,那时候我都气疯了,哪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带了几个人,我都在工地里住了一晚上,屁事都没有,哪看见了什么汤贺的鬼魂在到处溜达?
打那以后,说我干了亏心事的人才少了,可闲言碎语还是不少。”
我不禁给这位竖了个大拇指。
狠人啊!
瞧着挺儒雅的一个人,我此前给他的定位一直都是儒商,结果被惹急眼了,竟然直接杀到了工地里去住了。
不是说人越有钱越怕死么?什么都有了,何苦为了一丁点闲话就以身犯险,看来这主骨子里也有点二杆子的属性。
我师父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死了的这个戚峰是几月的生日呢?”
唐景翰是大老板,生意很多,如果不是这个工程实在是太过浩大,估计他连关注的时候都很少,如今问起了下面一个施工工人,知道名字就算不错了,哪里还知道生日?
我觉得这问题有点为难人了,哪知道,唐景翰想都没想就说道:“八月的生日。”
我师父再度问道:“可确定?”
“百分之百的确定!”
唐景翰道:“我都能把他的身份证号码现在给你说出来,怎么可能会搞错呢?!”
我师父点了点头,转而问付慧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也是八月的生日吧?”
“张先生法眼无差,居然还知道我的生日,没错,八月十五,就是中秋节那天!”
付慧城忙应道:“不过,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我一拍脑门,倒是惹来了许多人的注视。
我师父接连的提问倒是提醒我了,活人看活人,跟死人看活人可不一样。
活人看脸,死人看命,若是遇上了行尸和大粽子,不单会看命,更是会看人身上的精气、阳气充不充足,许多八字硬的人,鬼神见了都退避三舍,便是这看命的结果了。
所以说,不能说这个暗中害人的东西饥不择食,它很挑,却跟活人不一样,挑的不是活人的相貌,而是挑自己喜欢的月份,这在死人的眼里,大抵和挑活人相貌也是一回事,不必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需要是同一个月份的,大抵就能算是同一个类型的了。
我扭头看向了老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白好像也是八月生的人吧?”
老白一下子通透了,恶狠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想干嘛?”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我师父对唐景翰说道:“我想见见汤贺的妻子,你能安排一下吗?”
“应该没太大问题。”
唐景翰有些诧异的问道:“不过,找她干嘛呢?难道和化解我工地上的问题有关?”
“很大的关系。”
我师父闭目道:“此人,是个关键的人物,只有见了她,此事才算是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