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婵黑黄发青的脸上更是豪无人色,猜测不等于确认,鹞子哥一朝点破,让她有了太多不好的联想,好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在盘算着那座神仙洞的事情,没有去回应她,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回应。
总不能说——没错,你猜的对,你老公就是被人上身了,这一年以来和你同床共枕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那样的话,这女人怕是活不成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时间吧,不说不点破,时间总会慢慢抚平她心里的伤痕。
我摇了摇头,决定直接揭过这个事情,询问道:“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了?”
关于游俊杰的事情,我只字未提。
“不对劲的事情……”
曹玉婵在苦苦思索着,过了片刻,说道:“哦,对了,警察来过几趟!”
我连忙追问警察来做什么的。
“问话!!”
曹玉婵说道:“园子里有几个伙计失踪了,不过不是在我们这里失踪的,他们在我们这做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过你也知道,催债的逼得紧,现在的人工有比较贵,总不能欠着人家工钱不给,那样的话维持不了几天,于是我就寻思着削减点人手,也和伍元华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情是他办的,寻了几个懒散偷工的,陆陆续续就开除了。
从我们这里出去以后,那几个人也寻了些工作,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们的家人报案以后,警察就来我们这里问话了,说是那些人从我们这里出去以后,行为举止就变得很奇怪,不爱说话,即便家人和他们说话也从不搭理一下,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过多久就失踪了,警察怀疑跟我们这里有些关系。
除此以外,倒是再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什么失踪了!
怕是进了伍元华的肚子里!!
我心里暗自嘀咕着,想起了那个陵童假扮的保安。
毋庸置疑,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这么回事。
伍元华,或者说上了伍元华身的那个东西,寻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直接弄到办公室的地窖里,后面发生的事就可以想到了。
弄死了这些人,他要不想跑路的话,唯一的选择就是遮掩,恰好身边豢养着一只陵童,于是就让陵童扮演这些人,寻个借口开除掉,陵童出去以后,过一阵子再回来,如此一来,这些人就不是在他的地头上出事儿,警察即便要查,那也只能把他列为怀疑对象,而且不是主要怀疑对象!!
事情一点点的在我脑袋里还原了出来。
只可惜,那游俊杰的事情曹玉婵却一无所知。
又聊了片刻,曹玉婵这里也说不出太多的线索了,我们起身告辞,此时天蒙蒙亮,出了楼门口,和鹞子哥他们一合计,觉着我们应该去一趟合查山,如无意外,伍元华身上的那个东西就是来自于合查山上,那里才是它的老巢。
伍元华掳了白霖后,回家就匆匆收拾了东西,曹玉婵问他做什么,他说出去办件事情,过段时间回来,然后就离开了,这就是逃走了,除了它的老巢,我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这孙子八成是带着白霖去了合查山。
连续奔波,得不到休息,再加上受了伤,我的状况不太好,伤口不疼了,上了车以后拆开纱布一看,肿的跟馒头似得,明显有些感染了,鹞子哥劝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先回真武祠休息,剩下的事情他们去办,我不大放心,就摇头拒绝了,让惊蛰给我清洗一下伤口,换了砂布,便沉沉倒在车座上睡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阵子我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个事情,倒头睡去后没过多久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梦中是一个穿着黑西服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不断出现在各个场合中。
吕梁山、菜园子、山庄……
一系列的画面就像是幻灯片一样联系起来,最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少年唇红齿白,身边跟着一个青年,青年浑身被黑袍笼罩,犹如中世纪的巫师一样,头发披散着,一半黑一半白……
他们站在一起,正冲着我不停的狞笑着。
那两张面孔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正是水王爷和邢伟。
他们一直在笑着,笑着笑着,梦境撕裂,我猛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太过剧烈,牵扯到了腰间的伤口,有种酥麻酸痛感,犹如一口气泄了一般,浑身一阵无力,我捂着伤口身子一歪,大口喘息着,这才发现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渗透了。
车子在山路上疾驰着,阳光明媚,照射的人睁不开眼睛,我用手挡住阳光,微微眯着眼睛,回顾着那场梦境,轻声道:“怎么会莫名其妙梦到他们呢?是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兴许在我潜意识里早早就怀疑上了,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梦境……”
身旁是张歆雅,脑袋枕着我肩膀在睡觉,我一动,她也醒来了,从旁边取了瓶水喝了几口,随之递给了我,询问道:“你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的嘀咕什么呢?莫不是发烧了?”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我额头,“呀”的惊呼了一声:“还真是发烧了,你没事吧?还能坚持吗?不行的话,先找个地方把你安置下来,等我们办完事在回来找你!”
“我没事!”
我甩了甩额头,把她的手甩到一侧,接过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太阳把水晒得温温热热,可相比于我燥热的身体而言,还是犹如一泓清泉,让我精神一震,旋即说道:“这件事情……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呀!!”
此时鹞子哥他们也纷纷醒来,闻言肃容,鹞子哥问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你算算时间,伍元华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鹞子哥想都没想就说一年前。
我又问,在他出事前后的那阵子,我们在做什么。
鹞子哥笑了:“一年前呀,那时候咱们刚刚认识,从葬妖冢死里逃生,一个吕梁山差点成了我们的丧命之所,记得你都重伤昏迷了,是老白一步一趔趄,哭嚎着把你背出来的,后来听说你是被个兽医给救了?哈哈,命大的让人咋舌!”
想到往事,我心头温暖,又看向无双,轻声道:“一年前呢,你在做什么?”
无双不解,不过还是说道:“那个时候好像李爷爷刚刚找上了我?没错,那时候阴人客栈刚刚被水王爷攻破!”
我点头:“是啊,阴人客栈也是那时候被攻破的,水王爷也就是那时候成了咱们的大患,算算时间,这这件事竟然几乎同时发生,真巧呀!”
鹞子哥神色一凛:“你该不会想说……伍元华身上那个东西是从阴人客栈逃出来的吧?”
“这是疯了!”
正在开车的老白咕哝道:“小卫子,你该不是烧糊涂了吧?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儿,怎么就能让你联系在一起呢?是了,上回青竹那女人带来了你父母的消息,你父母又一直在和水王爷纠缠,你心里念着这个事情,总觉得事事都是水王爷在害你!”
除了无双和小稚,其余人也是半信半疑,对此持有怀疑的态度。
“肯定是如此,茳姚也说了,陵童沦为玩物,在商时就已经灭绝,比鸩鸟要灭绝的早的多,咱们甚至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除了那些个积年老鬼偶有耳闻外,谁会知道?莫说是豢养了!!”
我怒道:“我真的没烧糊涂,别的且不说,我就问歆雅一句,白霖是怎么找上那房子的?是她自己偶然找上的吗?怎么就那么巧合呢,太原适合她的度假山庄那么多,她工作的地方跟前还有一个,条件更好,距离更近,为什么她不去那个更适合她的,偏偏就去了那儿呢,还好死不死的住进了那座房子,正好接下了鬼赏金?”
白霖到底怎么找上那个房子的,这一点一直被我们忽略,但张歆雅必定是知道的,她们二人这几天在一起住着,肯定嘀咕过这个。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张歆雅脸上闪过迟疑之色,旋即说道:“那房子是她同事给她推荐的,说是带她看房子,却没有多看几家,直奔着那儿就去了!!”
既然事涉鬼神,那就很好解释了。
如无意外,她那个同事就是迷惑控制了,直接把白霖带到了那里!!
第一次见白霖时,吃饭时她提及,她四处调动,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因为张歆雅在太原这边,所以她早早就申请调往这里,此事一年前就有了定论,可惜那时候她手里还有个项目,只能做完才来!!
水王爷必定是知道了此事,才把算盘打在了她身上,伍元华身上那东西提早开始布置,将游俊杰戕害在了那里,促成了鬼赏金的局面,甚至说,游俊杰这个受害者都是精挑细选的,正好是个内向的,和白霖有些相似之处,白霖住进去了,接下鬼赏金几乎是定局!!而她和张歆雅交好,来太原就是为了找张歆雅,怎么可能会不来找张歆雅?一旦找来,我们怎么会看不出她身上的问题,必定会掺和进去,毫无防备下,被那东西牵着鼻子走,钻进圈套里,冷不丁的来一下子,我们完蛋的几率极高!!
后面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如果不是茳姚提前察觉,陵童那一刀可是奔着我心口来的,昨儿晚上我就交代在那了!!
“否则,怎么解释这些巧合的时间节点?怎么解释陵童一定要弄死我?礼官一门的仇人虽然多,可我被师父和天盟保护着,现在知道我的人很少,除了水王爷和邢伟,谁会惦记着弄死我?”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咱们在海外的时候,水王爷想得玉骨尸,被咱们给破坏掉了,回来以后就发疯了,天盟麾下的许多玄门被折腾的损失惨痛,这事儿青竹说过吧?
冤有头,债有主。
是咱们坏了他的事儿,他狗急跳墙肯定先咬咱们,但上回回来以后,这孙子压根儿就没动静,我还在奇怪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就等白霖调到这里,再一下子发动此事!
这个局他从一年前就开始做了,那时候他就已经琢磨着弄死我了,总是要发动的,白霖抵达太原那一刻起,一张大网已经笼罩向咱们了,所以我说,这事儿根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一条条,一道道,我都摆了出来。
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就这么联系了起来。
到了这时,鹞子哥他们也得承认,除此外,没有别的解释,如果说这是个偶然事件,根本说不通!
“所以说,白霖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只是钓咱们那个鱼饵,办公室里一击不成,他只需要拿捏着白霖,咱们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那个所谓的神仙洞,也是给咱们布置好的杀局?”
老白喃喃道:“那咱们先在岂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